宋杳眸色一暗，揪着枕头的手指蜷紧。
13岁……
一个半大的孩子。
大抵是猜到他跟她说这些，她的心情会变糟，陆时序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笑着安抚，
“没必要生气，他们已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男人的声线温柔得似迢迢春水，宋杳心尖燃起的小火苗咻地一下就熄灭了。
“你……是怎么从绑匪那逃掉的啊？”略低的语气难掩心疼。
陆时序的眉眼还是挂着笑，“那对奇葩心狠是心狠，但有个共同的、致命的缺点——抠门。”
“他们找的绑匪是一群乌合之众，绑了我之后，没毁掉我的手机，我趁他们不注意报了警。”
“他们当时有七个人，拿的是杀人抛尸的钱，但临要动手，谁都不敢下手了，你推我来我推你，这类群体，最好通过挑拨离间瓦解。”
他当时给他们讲了下法律，讲未成年人保护法，讲绑架跟杀人要面临的不同刑罚，当即一个个更不愿意吃那个亏，硬生生让他熬到了警察把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那对奇葩愿意多花点钱，找两三个亡命之徒，我就没命了。”
陆时序不想让宋杳担心，可说起这些，他的眉眼还是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浅薄的冷意。
那对夫妻，在把他逼出陆家之后就飘了。
觉得他是小孩，好拿捏，连钱都舍不得花，找的不过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而已。
他能活下来，还真多亏了他们对他轻视。
不然……
忽然，眉心一热。
陆时序回神，怔怔地看向已经翻过身来，还抬手轻抚他眉心的小姑娘。
柔软的指腹在他的眉心打着圈圈，像是有一团棉花轻飘飘地覆盖于下，他隐约尝到了的甜腻。
“你有报复他们吗？”把男人眉心的褶皱抚平，宋杳又趴了回去，耳根悄悄地染红。
陆时序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送温暖行为就结束了。
心脏淌过暖流，他压抑下俯身亲吻她的冲动，“当然，我不是愿意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男人笑得随和，“我也找了人给他们策划了一场绑架，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在废弃工厂的厂房关了两天。”
那两天里，吃喝屎尿都得在那一间20平，没有厕所的小房间解决。
他听前去救援的人说，门还没打开，臭味已经很难闻了，打开之后更是一片狼藉，很恶心，里面的人没受到肉体上的折磨，但精神是肯定不太好了。
“我找的人比他们找的靠谱多了，事后他们去报警，没逮到人。”
事后那一家三口，跟疯子似的站在陆家老宅门口骂他，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毕竟，他们那会儿的确只能骂人，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看仇人无能狂怒，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干得好！”宋杳啪叽啪叽给陆时序鼓掌。
她就欣赏这种有仇报仇的人。
陆时序垂眸笑笑，轻点了下她的眉心，“不困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宋杳顿时觉得眼睛累得眼皮子直往下掉，“有点困。”
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闭上眼睛吧，我服务到你睡着。”
陆时序的话在她的脑袋里转了两圈，宋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懒得吐槽。
‘服务到你睡着’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色呢？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仰了仰脑袋，递给男人一个无语的眼神，宋杳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陆时序温和笑笑，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自己今晚的本职工作。
自己今晚是怎么进她家家门的，他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得努力‘伺候’他的小姑娘，争取她对他的按摩手法念念不忘，他还能有下次。
宋杳不知道陆时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她有点累了。
眼睑闭上后，没一会儿，陷入深眠。
沉稳的呼吸声传来，陆时序顿了顿，轻缓停住手上的动作。
拨开半挡住她脸颊的发丝，他望着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给她换更舒服的睡觉姿势。
宋杳没被男人的动作弄醒，她的眉头甚至都没皱一下，微抿的红唇挑起的弧度也是上扬的。
仿佛，在做一个好梦。
给乖乖躺在他身侧的人儿盖好被子，陆时序没立刻躺下，他侧身支着身子，放缓呼吸凑过去。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潮终于等来了合适的宣泄口。
他克制着，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巴。
一遍又一遍，好似在用这种方式，将她的容颜深刻进脑海里。
突然，抿起的红唇掀开一条小缝，一声很轻的哼唧飘出。
陆时序浑身僵住，立刻不敢再动，紧张地盯着宋杳的眼睛。
宋杳没醒，只是似乎是感受到莫名的桎梏感，她把脸扭到一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起来。
陆时序怕把人闹醒，瞬间呼吸都屏住，一动不敢动。
直到支着床的小臂有点发麻，他才如梦初醒般，落下一声爱怜的叹息。
她最近恐怕是真累狠了，要是放在之前，她至少会睁开眼睛瞄他一眼，看他究竟在干嘛。
这会儿，她已经累得连眼皮子都不愿意动了。
陆时序想让她睡个好觉，没再闹她。
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晚安。”
宋杳仿佛没听见，又仿佛听见了，她无意识地凑近陆时序这个温暖源，手摸索着，揪住他的衣襟，脑袋抵着他，微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开来。
她似乎睡得更沉了。
陆时序含笑看着，伸长手臂，把房间的夜灯关掉。
而后，将人揽入怀里，阖上眼睑。
多令人亢奋啊，他的小姑娘，打心底是放心且习惯他的。
只要他解决掉她不愿给他名分的外在原因，她应该，就愿意回应他了。
—
虽说同在北城大学，甚至是同院系的专业，但宋杳和师蔓漫的见面机会并不多。
因为没重合的课程，而且宋杳基本是有课的时候闪现到教室上课，上完课就离开学校。
班上的同学她都没认全，更是没在学校偶遇自己讨厌的人。
又是一节需要点名的必修课。
听到老教授叫她的名字，宋杳举手喊了个到，便低头，继续看手机。
她仿佛没注意到，来自周围的一些似有若无的打量。
静静地思考起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后天，是宋心诺和陆睿齐的婚礼，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凑热闹。
母亲这几天信息发了不少，电话也打了不少，都是叮嘱她回去参加婚礼的。
她总觉得，婚礼上有坑在等她，不然母亲完全没必要那么执着，她在北城豪门圈又没多显赫的名声，她在或不在，影响应该都不大才对。
正沉思间，眼角余光瞥到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宋杳挑了挑眉，点进去，发现是闺蜜的信息。
师蔓漫：【杳杳，你课室发我一下，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