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抿唇笑:“管他什么大官不大官的,只要是他好好的,那就是我的所有愿望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所有愿望了?”
张大娘笑嘻嘻的说道:“我瞧着你这么多年,带着一个孩子也辛苦的很,有没有想过嫁个人?”
“这个不劳大娘您操心。”
柳颜笑的出了声:“李大哥人就很好,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只要是我家望儿不介意的话,那我也不介意。”
“哎哟喂,瞧瞧,凡事儿都将您的小侄子给放在前头。”
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扯到了闲话:“听说,前不久咱们这儿来了一个逃难的,还想着要去做青楼女子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听说那张脸啊,跟母夜叉似的。”
“不会吧?”
“真的~那个姑娘,我曾远远的看过一眼,她好像是个阴阳脸,她的半张脸是真的好看,要是说普通家的小姐都没那种模样,我见犹怜,怪招人喜欢的,就是另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火烧了还是怎样,看着就吓人!”
柳颜也只是差了一句嘴:“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旁边的婶子嗔怪道:“你要说起这小模样儿来,和咱们的望儿还真是有得一比,现在想想看,两个人容貌还真有几分相似,那眉眼神态,还挺像的。”
柳颜愣了愣,不再说话。
周围的
婶子只以为是人家不喜欢这种比喻,也识趣的不再提起这事儿。
柳颜只见过一个人,和柳望的眉眼相似度极高,那个人就是柳望的生母雪画。
杳无音信的女人这么多年也不见踪迹,她甚至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死了。
不过那个人是不是雪画,好像都不重要了。
柳颜摇摇头,将那些思绪全部抛开,扬起了声音:“望儿回家了,饭都做好了。”
“哎!”
玩的开心的小孩儿回过头,满眼的天真无邪,笑着向她奔来。
苏州虽然冬日不会下雪,可是却要比京城冷上许多。
雪画将自己蜷成一团,整个人贴在桥底下瑟瑟发抖。
自从五年前将仲崇远的银两全部拿走以后,雪画很是潇洒快活了一阵子,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一句话用来形容她,简直是再好不过。
只是她的确没有那样聪明的头脑,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身上的银子就被旁人给骗了去。
这些银两她也是来路不正,怎么可能去报官呢?
没有了银两,雪画值能够放低了姿态,去做那些她从前一点都看不上的活,可是她过足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怎么可能会甘愿沦于平凡?
对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雪画的心思一下子就活了起来,自己的孩子是靖王府的人,就算是自己之前背叛过仲崇远,仲崇远也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怨言的,就
像之前一样大不了自己多哭一哭哄哄他就是了!
一想到这个,雪画便就又迫不及待,马不停蹄的往京城去。
她到京城的时候,身上还有些许的积蓄,到客栈里面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刚准备吃一顿好的再去找人,就听底下闹哄哄的,都开始说起昨天晚上的大火。
外面的雪可真大啊。
雪画将自己的披风抖了抖,让店小二上了一碗羊汤,一口喝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
“……听说那小公子死的可真惨,那是一点儿灰都没看着!”
“那火那么大,怎么可能看得到?”
有人立刻反驳:“只死了两个人,靖王府简直是走了大运!”
“不过这二房好像越来越不行了,怎么感觉越来越走下坡路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
身子似乎一下子就冷了起来,雪画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旁边的汤,小二赶紧过来收拾,雪画趁机问道:“他们说死的小公子是谁?”
“姑娘,您是外乡人吧?”
小二很是爽快:“不就是那靖王府二房的小公子吗,那小公子的生母跟过大房的世子爷,就跟着二公子私奔,最后还跑了!”
雪画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自己的孩子原来已经不在了吗?
不止于此,小二还很爽快的附赠上了一个消息:“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出家了,说来也荒唐,一直沉迷酒色的人现
在终于是皈依佛门了……”
后面小二说的是什么,雪画已经听不见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却也只能够仓皇离开。
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没有了。
雪画一路漂泊,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地方,算是稳住了脚,慢慢的,也开始吃苦耐劳,也遇到了其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故事开展,那个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就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财产都给骗走离开了。
原来是个骗子啊……
雪画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冰凉。
和她不就是一路人吗?
雪画想起自己当年带走了那些财产,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悔了。
要是自己一直留在仲崇远的身边,如今是不是也会有更变?
眼泪不断的往下砸着,雪画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努力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她还在想着自己这荒唐又仓促的一生。
可能自己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比较可惜的就是自己的那个孩子。
她还没来得及让他叫自己一声娘呢。
不过现在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这个脸,让孩子叫自己一声娘呢。
雪画觉得冷已经从指尖蔓延到骨子里面去了,连她吐出来的气都是冒着烟雾的。
“要是当初自己能够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雪画呢喃,只觉得头痛的厉害。
被那个骗子骗走了所有的财产以后,她
心灰意冷了好久,好不容易强打起精神来,准备在面对生活,结果没成想到,又一个人打着要将自己拉出泥沼的旗号把自己推入了更深的地狱。
那一刻她彻底心死了。
她开始堕落,既然没有办法好好生活的话,那就一起死吧。
只要是能够吃上一口饭,只要是能够活下去她什么都愿意!
雪画开始出卖自己的身体,一次,两次,三次……后面越来越多,她已经逐渐的不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不过她长得不错,有人让她去做一个扬州瘦马,雪画当真就到了苏州。
只是苏州也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
女人之间的武器就是美貌与眼泪,自己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根基,也不如旁人那般聪明,一次失误中,自己的脸直接被火给烧伤。
现在她失去了最后一项可以用来吃饭的东西。
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雪画往着背后靠了靠,冰冷的墙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痛,渐渐的连痛也麻木了。
第二日,来这边拾荒的老头,看见树洞底下睡着一个女人,好心的上前推了推她,对方纹丝不动,老头儿用手指触了触鼻息,被吓得不轻:“死人啦,死人啦!”
这种事情也见不得是什么稀奇事儿,每一年街头不都是要冻死那么几个人吗?
一卷破席,将女人的身体草草的盖起来,扔在了乱葬岗,她的一生便也就此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