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涛看着人来人往的稻香村,心中不是滋味。
婉宁真的不愿意出来见自己一面吗?
身旁人的絮叨也逐渐失了声响,柳文涛一阵恍惚,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以往那个无论自己做错什么都不在意,不生气的婉宁,真的不愿意原谅自己了?
柳文涛只觉得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脚下步子虚浮,拒绝了梁彩蝶的邀约,独自回了家。
“文涛,你终于回来了!”
刚一进门,柳文涛还未缓过神来,就见着老太太脸上慌张,一幅天塌了的模样:“文涛,你快来看看,咱们家怎么这么多退单的啊?”
柳家掌握一门瓷器营生,柳家也用这门手艺赖以生存着,南坪县的人们都会从柳家订购瓷器。
可为何今天一大早,自己就收到了客人取消订单的消息?
老太太紧握着柳文涛的手,急切到不知说什么好。
“文涛,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到看了,咱们烧的瓷器没问题啊。”
老太太年迈,这些瓷器活计都大部分交给了柳文涛,平日里由他打理售卖,也没出什么问题,甚至还因为薛婉清的原因,增加了不少顾客。
“之前咱们客人很多的,说是因为薛娘子帮着县里人解毒,想着咱们和薛娘子又是亲戚关系,才来找咱们烧制瓷器的。”
老太太看着那些订单发愁:“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薛婉清说了些什么,让大家别来咱们这儿买了啊?这个薛婉清也太绝情了些!“
柳文涛口中苦涩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休妻的是老太太,这会儿借着薛婉清卖瓷器的也是她。
斟酌许久,柳文涛才缓缓开口:“奶奶,今天的莲藕我没卖出去。“
“怎么会卖不出去,不是稻香村说一直会收购咱们的莲藕吗?“
从前没和稻香村说好,这莲藕一卖就要卖一上午,为了不耽搁瓷器,往往是到时间了就要回来。
好在薛婉清得知之后,就一挥手告诉柳文涛,他们的莲藕稻香村订下了,往后直接送来酒楼就行。
老太太之前也在这莲藕里动过不少手脚,增加斤两都是常有的事,但都没有被看出来,或许是薛婉清看出来了,但并不在意。
直到如今,一切都轰然崩塌。
柳文涛呆愣无言,老太太急得团团转:“果然,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该死的媳妇又在薛婉清面前嚼舌根子,不然怎么这莲藕说不收就不收了!”
“莲藕,彩蝶说梁家会收。”
老太太惊讶回头:“彩蝶?我就知道,彩蝶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孙女……”
“奶奶,我看了退单的客人,说是因为咱们瓷器价格比别家贵,质量也不好才退的,咱们先别急,还有很多客人等着呢。”
柳文涛安抚好老太太情绪,就逃也似的跑去了烧瓷地,看着火焰燃烧,心情才有片刻平息。
可接连几天,都有不少客人来柳家取消瓷器订单,原先烧制好的一批瓷器也都被退了回来,老太太这才慌了神,留住了前来退单的王婶。
“王婶,这瓷器品
相好,是为何要退啊,要是嫌贵的话,我给你打个折如何?”
王婶顾及着老太太是长辈,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含糊其辞说了些银子不够的话就匆匆离开了。
柳老太太下意识觉得不是这样,便让柳文涛跟着王婶,去打探打探风声。
果然不出所料,王婶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张婶子的家中。
张婶家里聚集了不少人,见着王婶回来,皆是凑上前去接连出声询问:“怎么了,取消了吗?你没让她知道这和薛娘子有关吧?”
“取消了,放心吧,自然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王婶拿着退货单递给了大家:“薛娘子这样人美心善,他们柳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居然将服侍了那么多年的薛婉宁给赶了出来,让人家不得不住在酒楼呢。“
“是啊,我今早还看见薛娘子不肯再买柳文涛的莲藕了,做的好!柳家就是活该!“
一呼百应,大家都絮絮叨叨说着。
“之前柳文涛和他那个表妹就成天挽着手招摇过市,婉宁可是在酒楼后厨帮忙呢!自己的妻子不知道心疼,居然明目张胆找小三,我早就看不惯他们柳家了!“
“还有那瓷器,若不是看在薛娘子的份上,我才不会去他家买呢,又贵,质量又不好,不如城东那家烧制的好。”
“对!我听说薛娘子酒楼用的瓷器也都是在那家烧制的,咱们以后就去那家买。”
“好主意!”
众人聊得尽兴,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影。
只见柳文涛
脸色苍白,终于听不下去了,踉跄着步子离去。
他本以为是老太太疑心病重,才会怀疑到薛娘子头上来,没想到,大家竟然是约定好的了不来柳家买瓷器。
城东张家……那是他们家的劲敌,之前被柳家压了一头,都还有不少客人去订购,这样一来,现在的生意只会更加红火。
那到时候,他们柳家该不是要被比下去了?
柳文涛越想越心惊,径直赶回家去。
将这一切告知柳老太太之后,老太太也火冒三丈,险些就要去找那些人理论,被梁彩蝶拦下来。
“外婆,那些人不过就是些乡民,咱们要找的啊,是将他们汇聚在一起的人。”
老太太眼一沉,低声开口:“薛婉清……”
薛娘子你快去看看吧,门口来了人在闹事呢!
薛婉清一阵头疼,最近她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总有人来找麻烦,只好放下手中的账本,跟着伙计走出去。
“怎么了?“
薛婉清话音落下,就见着薛婉宁脸色惨白,幽幽开口:“是柳家的人,对不起,二姐,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说些什么话。“
薛婉清心中大致也猜到了柳家会来找麻烦,只是休妻的是他们,怎么都还是这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柳老太太双手叉腰,丝毫没有半百老人的老态,站在酒楼门口就大声怒吼着:“薛婉清,你赶紧出来,我要你给我们柳家一个说法!“
“我就在这儿。“
薛婉清站上前去,若是柳家人要撕破脸皮,
将休妻放到明面上来,倒也正中她下怀。
“你居然还有脸出来,你不清楚自己干的好事吗?“
薛婉清无语了,明明是你叫我出来,现在又说我不要脸,那我进去得了?
老太太见着薛婉清面无表情,心中怒火更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挑拨了不少人,让他们把我们柳家的瓷器退单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仗势欺人,蛇蝎心肠!”
啊?不是休妻的事情,是什么……瓷器?薛婉清一阵懵。
要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薛婉清也不屑于遮遮掩掩,只是,一声不吭就把这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真当自己傻吗?
“你说的瓷器,与我无关,你们柳家自己经营不当,恼羞成怒,就跑来稻香村,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老太太被气得直翻白眼:“你还说不是你,那天文涛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张婶家,大家正密谋着要怎样来我们柳家退货呢!“
“什么?“
薛婉清疑惑看向人群中的张婶,若这事真是为了自己,那为何她一无所知。
张婶不知如何泄露这个消息的,但此时也毅然站出身来:“没错,就是我,但这一切与薛娘子无关!“
“是你们柳家!瓷器做的烂也就算了,我们也不奢望能用上百年,只是做人都这么烂,我们大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薛娘子真心实意待你们,可你们是怎么样对薛娘子的妹妹的?你那好孙子成天和小三出街,我们可都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