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清带人回到村子里,眼见着天色已晚,于是就向村民说道:“各位,既然狗蛋已经找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酒楼那边还有点事,简书和简枝还在等着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她顿了顿,又提醒说:“最近边关战事不太平,大家晚上记得锁好门窗。”
薛婉清说这话,其实最主要还是防止顾大柱和那几个人回来,那些人明显都是北夷的奸细,身手不错,万一报复村子就不好了。
本是一句好心提醒的话,落在王春花耳朵里,却成了嘲讽:“薛婉清,你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知道我家大柱究竟是不是奸细呢,你就急着给他戴帽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家好?”
薛婉清不想与她纠缠,淡淡地说:“我只是提醒在座的村民注意安全,半个字都没提到你们家。”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王春花好好的官太太梦碎了,本就心情不好,对着薛婉清更加生气:“谁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们家大柱会对村民们不利?”
薛婉清轻轻一笑,说:“你们家顾大柱会不会对村民不利,这话我说了可不算,大家伙儿都看在眼中的,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王春花一时语塞:“你……”
她支支吾吾地嚷嚷道:“我不相信我们家大柱是这样的人,我家大柱在战场上立功当官了,可不像你那个死鬼丈夫,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等大柱回来,看
他怎么收拾你们。”
薛婉清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道:“那我先恭喜你。”
晚上,顾家村的村子里寂静无声,因为刚被投毒,又遭遇什么奸细的事儿,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天刚黑下来,村子里就见不到一点亮光了,就连平时放养在外面的狗,也被村民们牵回了家。
见他们处心积虑下毒经营的一切,竟然落空,李哥非常恼火:“怎么回事?明明我们已经下了毒……”
“李哥。”
这时,顾大柱贼兮兮地凑上来说道:“我已经查探清楚了,给村民解毒的人,是我们村子里的农妇薛婉清。”
“薛婉清?”
李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回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张脸,竟是在山上偷听的女人。
当时被她装疯卖傻糊弄过去了,如今看来,早在山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暴露了身份!
可是,血滴子是什么样厉害的毒药?那可是他们北夷失传多年的剧毒,怎么就被一个村妇给解了?
顾大柱离开家门多年,其实对于薛婉清也不太了解,只能说:“那是我们村子顾廷安的媳妇,当年顾廷安跟我一起去边关当兵,他们家就给他娶了一门媳妇回来冲喜,后来顾廷安死在战场上,听说这些年来,都是那个女人帮忙照顾顾廷安留下来的两个孩子。”
“听人说,那个女人可厉害了,原本一穷二白的,短短几个月,就能在城里开家酒楼。”
可李哥还是觉得不简单,寻常的农
妇,哪怕是城里做生意的商贾,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可见,当日在山上的时候,他们就低估了薛婉清的能力。
李哥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咱们的东西还在你家,先去把东西拿回来再说。”
顾大柱有些犹豫:“李哥,我……我是不是还得跟你们走?”
李哥冷笑道:“不然呢?现在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等朝廷查探下来,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当官,到时候你以为你能逃脱罪责?”
顾大柱试探地瞥了眼家门的方向,又说:“可我这么走了,我爹娘他们……”
李哥哼了一声:“你若是真为了他们好,就逃得远远的,千万别被抓到。”
“你想一想,通敌叛国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名,你一旦被抓,查到下毒的事跟你有关,刘大婶他们还能活?”
顾大柱沉吟下来,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和心酸。
当年他去边关当兵的时候,在战场上被敌军俘虏了,为了保住性命,才不得已屈服北夷。
他真的只是想保住小命,赚点钱养活家人而已,怎么就落得个背井离乡,亡命天涯的下场?
顾大柱带着李哥他们悄悄潜入家门,准备去到李哥之前居住的房间拿遗落下来的包袱,不料却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王春花被顾大柱的事情,闹得半夜睡不着觉,越想越觉得生气。
她含辛茹苦给顾大柱生了个儿子,守着破败的家门和孩子,就想等着顾大柱回来,让她过上好日子。
结
果这狗男人当官居然是假的,还下毒害人,让全村,不,整个南坪县的人都对她指指戳戳,以后她王春花还怎么出去做人?
她正想出门小解的时候,突然看到院子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个就是顾大柱。
王春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喊:“顾大柱!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敢回来!”
顾大柱一听王春花的声音,就知道要完了,赶忙嘘了一声,说:“你别喊!别惊动其他人,不然咱们全都要完了……”
王春花哪儿还能听到这个?她一心想的是自己做不成官太太,还要因为顾大柱被人耻笑。
因此,气冲冲地上前,揪住顾大柱的耳朵:“你个活该天打雷劈的,怕什么?不是说自己当官了吗?倒是说说看,你当的什么官?”
“你敢骗老娘,让老娘给你生孩子,操持这一家子,现在还想跑路?门都没有!”
王春花非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扯着嗓子对着门口喊:“快来人啊,那些人回来了,我抓住他们了……”
李哥和那几个汉子,听到王春花的叫喊,狰狞的面容间闪现出杀意。
真要被村民在这里逮住了,他们还能活?
王春花却不依不饶,揪着顾大柱的耳朵骂:“是不是这些人逼你的?咱们把他们交出去,到时候就是立了大功了,县太爷非但不会怪我们,反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柄刀从她的胸口穿出,王春
花揪着顾大柱的力道都变松了,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敢杀自己……
她以为这些人跟顾大柱是一伙儿的,现在回来,肯定是想跑路,不趁此机会敲诈一笔,哪儿能行?
李哥冷冷地抽出刀子:“你话多了。”
他早就受够了王春花,如今倒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温热的鲜血喷在顾大柱的脸上,顾大柱吓傻了,软着腿跪在地上起不来。
这时,刘婶子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端着油灯出来查看,一眼就看到倒在院中的王春花,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其余几个壮汉提着刀,向刘婶子他们走去,顾大柱意识到危险,赶忙抱住李哥的大腿:“李哥,我求你……求你别杀我爹娘……”
“我们家就王春花一个嘴贱的,我爹娘不会乱说话的,求你饶了他们一命……”
那几个壮汉回头看向李哥,李哥使了使眼色,最终,壮汉们收了刀,钻进屋子里拿着东西就走了。
刘婶子颤巍巍地抱着狗蛋,见顾大柱也从地上爬起来,想跟那些人一起走,抖着嗓子问:“瘦猴儿,你想去哪儿啊……”
顾大柱停住脚步,最终转身向刘婶子重重地磕头:“娘,儿子已经走错了路,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头了,您老好好保重身体……”
李哥站在门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冷眸转向门口的方向说:“想要活命,出去就跟人说,是我们逼顾大柱的,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