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衙门,县太爷面对跪在下面的薛婉清,拍了拍惊堂木,指着她怒道:“大胆薛婉清,你竟敢出卖劣质餐食,害人性命!”
薛婉清抬起头,冷静地反问:“大人,现在那个中毒昏迷的人还在医馆治疗,他会食物中毒的原因还没查到,怎么就确定跟我有关?”
县太爷说:“人是在你酒楼里出事的,不跟你有关,难道跟本官有关不成?”
薛婉清觉得奇怪,县太爷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
按理说,她跟王爷和尚书大人是旧识,又帮南坪县立这么大的功劳,县太爷不应该这么对她才是啊。
县太爷如今的态度,绝对不是要公平办案,反倒更像是急于把她定罪处罚似的。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想到之前林氏酒楼给县太爷的那五百多两银子,她总觉得这件事跟林氏酒楼有关。
瞥眼看到站在县衙门口幸灾乐祸等判决的许氏,薛婉清大概也能想到其中的关键了。
薛婉清冷静回应说:“大人觉得,在我酒楼出事,就活该是我负责么?那若是我如今昏死在大人的公堂前,是不是也能说跟大人有关?”
“你你你……”
县太爷呆住了,没想到薛婉清还能为自己找到这样的说辞:“你是在威胁本官?”
薛婉清微微一笑:“民妇只是怕大人爱民心切,一时着急,做了错误的判断。”
这时,李长海进来禀报道:“大人,之前在薛娘子酒楼里中毒昏迷的年轻
人醒了,他说可以来公堂前作证。”
薛婉清心里冷呵,都病成那个样子了,刚醒来就急着赶来县衙,这是多迫不及待想让她定罪啊?
年轻人很快被带到公堂上,跪下来施礼道:“草民王大胜,参见大人。”
县太爷问:“王大胜,薛娘子说你食物中毒的事,跟她的酒楼无关,你怎么说?”
王大胜气急败坏地指着薛婉清说:“大人别听她狡辩,小人就是吃了她家的东西出事的!还请大人给小人做主。”
县太爷又猛拍了一下惊堂木,质问薛婉清:“薛娘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公堂外的人指指点点,都在震惊于王大胜的说辞,食物中毒的事,真的跟薛婉清有关。
许氏则更加得意了,扯着嗓子带节奏:“大家都听到了吧?有些人呐,表面正正经经做生意,指不定背后耍什么阴招呢!”
“明明客人在酒楼里吃坏了身体,还不肯认账,这以后谁还敢去她酒楼吃饭啊?这不得把命都赔了进去?”
不过,仍是有人愿意相信薛婉清——
“应该不会吧?我看那人刚出事,薛娘子就组织店里的客人去医馆做检查了,她若真想抵赖,为何要如此做?”
“就是啊,我相信薛娘子的为人,薛娘子平时仗义热心,我在他们家吃过这么多次饭都没出事,怎么就单单王大胜出事了?”
薛婉清听着这些议论声,沉默片刻,抬起头说道:“大人,我有几句话想
问问人证。”
她转向王大胜说:“你吃饭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王大胜一愣,极度不自然地说:“当然是我自个儿家里的,难不成还是偷来的?”
薛婉清又转向现场观看的居民,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位王相公的?”
很快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我我我——”
薛婉清问:“你们觉得,王相公家里的条件怎么样?”
人群中传来嘲讽的声音:“他还哪儿有家啊?这个王大胜是个赌徒,为了赌钱不要命的,他婆娘闺女包括家里的田地,都被他给卖了!”
“听说他还欠着南城赌坊几十两银子呢,现在见到癞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看他去赌钱了,八成是怕被癞子抓住吧?”
薛婉清很满意听到这番话,又指着王大胜身上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此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哪儿来的钱去我的酒楼中吃饭?”
王大胜一时心虚,嘴硬:“没钱就不能吃饭了?你是想饿死我?”
薛婉清呵了一声,道:“没人不让你吃饭,不过……”
“你在我的酒楼中点了两份卤猪蹄,一份烧鹅,一份烧鸡还有一些好酒,加起来都有十几两银子了。”
“请问现在的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十几两银子?”
见王大胜回答不上来,薛婉清转向县太爷禀报道:“大人,民妇几日前,酒楼失窃,丢失了十几两银子,怀疑跟此人有关,还请大人
为我做主!”
王大胜害怕了,指指点点地怒骂薛婉清:“你、你胡说……”
“我那些钱,根本不是从你那儿偷的!”
薛婉清循循善诱地问:“既然不是偷的,又是从哪儿来的?”
王大胜悄悄地看了眼许氏,嘴硬说:“就、就是我自己捡的,不行吗?”
薛婉清又呵了一声,向县太爷道:“大人,我看这个王大胜根本不老实,不如给他动刑试试?”
说着,她又一脸沉郁地转向王大胜说:“你知道偷盗银钱会被如何处罚么?在县衙里关押三年,还要被发配充军……”
王大胜就是个乡下无知的小混混,哪儿懂得这些?听薛婉清吓唬他,瞬间就害怕了。
他趴在地上,连连向县太爷磕头:“大人明鉴,这件事跟我无关啊……那些钱,那些钱是林氏酒楼的人给我的……”
王大胜转向人群中瞥了眼,一下子就认出许氏,急忙指认道:“就是她!就是她给我的!”
“我自从赌输了钱,卖了妻儿田地,还怕被南城赌坊的人找到,走投无路,差点就死了,是这个女人找到我,说可以帮我还钱,还会给我一笔钱,只要我愿意冒险,吃下他们店里馊掉的饭菜,嫁祸给薛娘子家的稻香村酒楼……”
许氏破口大骂:“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了?”
“是不是薛婉清收买你,让你陷害到我头上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接声:“我看到王大胜往林家酒楼
里走了,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呢!”
“是啊是啊,当时我正在街上卖香油呢,我家香油摊子对面就是林氏酒楼,看的清清楚楚,王大胜从林氏酒楼出来没多久,就去稻香村了。”
薛婉清向县太爷施礼请求:“请县太爷为我做主。”
“这个这个……”
县太爷有些犹豫,最后,竟然支支吾吾地说:“此案证据不明,待本官再审讯几日……”
薛婉清冷笑:“大人,怎么就证据不明了?”
“王大胜自己都说是许氏指使,又有多人亲眼目睹王大胜从林氏酒楼中出来,王大胜在我家酒楼点菜花的银子,如今就在我酒楼的柜台上,人证物证俱在,就是许氏收买人陷害我家酒楼东西不干净,此人心肠歹毒,大人若不处置她,如何能服众?”
“大人,王爷和尚书大人才刚走没多久,听说他们此次运送完粮饷以后,还会回来,路过南坪县的。”
薛婉清有意无意地提点道:“若大人真的觉得此案证据不明,您不好审理的话,民妇只能等王爷他们回来再审理了。”
县太爷哆嗦了一下,根据当日的表现来看,王爷和尚书大人对薛婉清非常满意,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收了钱,准备查办薛婉清……
别说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估计连脑袋都要没有了。
钱是很重要,但小命更加重要。
县太爷最终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许氏道:“来呀,把许氏和王大胜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