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和先帝本就是一样的倔强,两个同样倔强,同样不认输的人,注定是没办法做夫妻的,她一辈子被困在宫里是她的不幸,而先帝思念成疾,一辈子爱而不得也是他的不幸。
所以最后他明知道她的儿子不堪重任,他还是把皇位给了他,这是对她的一种无声弥补吧!也是相信她的能力,他知道,有她在,江山无忧。
有时候她也感叹先帝确实好算计,到死了都把她盘算在棋局上,事实上,她这辈子也确实如同他算计的一般,走上了他临死前为她规划的那条路上。
可悲呀!
只是,再怎么不敢又能如何,她的人生不能重来,若是可以,她何愁寻不到其他出路呢?
太后摆摆手不愿听他多说,看到他那张脸,听到他说的那些话都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先帝,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她不想听,不想看,只想余生过几天安生日子便好。
“母亲,你真的不顾儿子了吗?”他不死心,最后求着,因为太后放弃他,他就再无半点希望了,就等于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了。
“若是真有那天,哀家会求新皇留你一命
。”这算是最后全了他们的母子情分了,只是到底谁会成为新帝她并没有说,她说能求他一命,那么就是说他的皇位做不了多久了。
太后她,知道什么了?他真的要下台了吗?
他本来还抱有希望的,可这一刻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母亲,母亲……”看着太后不为所动的闭眼,他跪爬到她跟前拉住她的衣摆道:“母亲,若是,若是我现在开始花费心思,好好治理朝政,我会不会还有机会?或者,我尽快培养下一代,至少要延续皇位在我这一脉上对不对?”
就是说,只有他的儿子坐这个位置他才能心甘情愿,其他的都不行。
“你的血脉,那哀家倒想问问,你的血脉有哪一个是可以拿出来培养的?皇帝,你也不想想,你的孩子有几个顺利出生的?又有几个聪明的活下来的,你现在想培养下一代,你觉得晚了一些吗?”
这些年他眼盲心瞎,只想着他和皇后的孩子,其他的都觉不重要,如今瑾王废了,他竟真找不出任何一个像样的孩子了。
心里对皇后的恨意此刻达到了巅峰,只是
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母亲,五皇子呢?五皇子在贵妃保护下长得很好,从前,从前只是为了碍于不被皇后算计贵妃才没好好陪着那孩子,如今培养,想来,想来也是不迟的。”
太后失望的摇摇头,“那个孩子哀家见过,伶俐倒是有几分,却心无大致,不喜读书,贵妃也因为这唯一的寄托对他宠爱非凡,你说陪养他,哀家怕你是空欢喜了。”
“母亲,那孩子有机会,你放心朕回去就去找师傅,已经把他教出点样子,到时候朕就将他送到母亲身边教养,朕相信他定然成才。”
太后不悦皱眉,“皇帝哀家劝你最好不要做这样愚蠢的决定,那孩子本性已然长成,你在教养也是无济于事,就像瑾王那可是你从小请名师教出来的,他又如何了?如今你贸然其中老五,你这就是在害他。”
皇帝却根本听不进去,“母亲,儿子知道母亲顾及,母亲放心就是,儿子自有分寸的,儿子这就回去,等过些时日再来看你,儿子定让你重新对儿子刮目相看。”
太后无语的皱眉,这蠢货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可是他却不愿
再听匆匆离开,只留下太后无力的叹气。
这时候苏洛姌便敲门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心烦,她上前安慰着:“祖母何必为这些事儿生气?若是不想见,以后便不让他上来就是了。”
“他走投无路总是会想到哀家的,来了也好,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也免得他再异想天开了。”
苏洛姌沉默着没有说话,太后也不想再为这事儿烦心,便问道:“你这段日子应当松懈一些了吧?”
“嗯!”她点点头,“没有他们打搅,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那就好,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还差一点点,夜霆他,应当也在等了。”
“祖母,我不明白,你和王爷在家等什么?难道不是王爷坐那个位置?”
“他要是想,那就好了,哀家也不必这么费心了。”想了想还是道:“你也不必担心,要相信夜霆,一切交给他就是了。”
“好。”苏洛姌也自知不该问的不多问,她道:“对了,瑾王妃在这儿住的如何?那孩子身体当好了吧?”
上次过来送了最后一副药,只要按时吃了便无碍了。
太后脸上有了笑容,“那孩子好
多了,如今脸上长了肉,看起来更加粉雕玉琢的,十分讨人喜欢。”
“看来祖母又把喜欢分给别人了。”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道:“其实毕竟看着瑾王妃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从前哀家也同她一样,夫妻不睦,先帝不喜,所有人都在劝哀家低头讨好他,可是哀家心上气也高,只觉得凭什么要讨好他?凭什么哀家要低头,他不喜哀家,哀家也同样的不喜他,只是……”
只是后来还得顺从命运,她承认她被这枷锁套牢了,为了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忍着恶心低了头,后来先皇不是没有示好过,他觉得她把后宫打理的很好,他想和她相敬如宾,可是那天她为了孩子低头时,他说的那些羞辱她的话,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释然。
所以直到先皇死了,她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甚至他最后弥留之际叫着别的女人名字时她也是心无波澜。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们这辈子注定就是互相折磨的,但是瑾王妃比她幸运,她这么快就逃了出来,她的人生还很长,她还有很多的选择余地。
不像她,一辈子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