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常服在内殿的格子里,劳烦你屈尊降贵,自个儿去换一身吧。”
话音落下,矮几旁那人却动也不动,只用手指撑了下颌含笑看着她,眸光中流转着几分戏谑。
江晚茵轻哼了声,干脆将眼睛轻闭了起来,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不见为净,她不看了还不行么?
可两息之后,熟悉的松木香气靠近,江晚茵警惕地一睁眼,便见男人已经到了她跟前,浓密的眼睫低垂着,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意欲躲避的面庞抬了起来。
带着几许凉意的薄唇落在她的唇上,
却也没深入,只蜻蜓点水般啄了啄,便将人按在怀中。
“不必换了,孤只歇一个时辰,便回养心殿批折子。”
低低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江晚茵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一下一下,清晰极了。
江晚茵喉间动了动,略抬了头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想了想才道,“殿下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跟我说说,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没错的。”
她顿了顿,举例道,“督市处的事儿不就办的很好么?今年国库的压力应当少了许多,最近尚书大人脸色
都比从前红润了。”
萧明述闻言却未答,狭长的凤眸静静望着桌上那几只盛放的栀子花,手掌抚过她绸缎般丝滑的长发,问,“无论什么,茵茵都会相帮吗?”
江晚茵哼笑了声,似真似假道,“自然什么都帮,就算殿下要天上的太阳,我也效仿后羿,想法子给你射下来。”
她这番话说的很轻巧,尽是玩笑之意,可萧明述却没有笑,只默然了片刻,反手扣住怀中人的肩膀将人拉开了些,极黑的眼珠注视着她,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半晌问,“茵茵,答应了孤的事,就
不能反悔。”
他的嗓音极轻,带着几分暧昧的沙哑之意,可江晚茵听在耳中竟无端地心里一惊,她面上波澜不惊应道,“殿下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我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什么时候反悔过——”
做人要严谨,江晚茵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悔棋的时候是不算的。”
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萧明述轻笑,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嗓音中似是带着几分喟叹,“茵茵,深得孤心。”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如今连婚都成了,亲密无间的事儿也做了数次,可算起来,这竟是
萧明述第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
【深得我心】和【我不负你】是不同的,可。.它与【我心悦你】也是不同的。
几字之差,意思天差地别。
江晚茵心里骤然有几分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百味杂陈之感。
无情时心智清明,所有的温存都是异界间百无聊赖的慰藉,可有朝一日情不知其所起,倒成了蒙蔽心智的魔障。
贪求、忐忑、嫉恨、患得患失恐怕无一不会接踵而至。
江晚茵轻轻松开捏着锦帕的手,才察觉掌心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