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从前世起,就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敢说喜怒不形于色,但至少不易让人瞧出来。
否则也不会悄无声息在谢知蕴的饮食中陆陆续续下了那么久的毒,都未被察觉。虽然谢知蕴佯装不知的可能性极大,但她确实也是做到了十分缜密。
所以眼下即便是摸到了谢文茵脉象有异,陆夭也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很自然地放开手,口中应承着,会想法子跟谢知蕴说一下这件事,再看看司寇是不是愿意继续回大理寺。
谢文茵闻言这才放了心,想到时候不早了,这就起身准备回去。
太后连忙把人叫住。
“留下用完晚膳再走吧,你三哥三嫂和侄子侄女都在,让人把驸马也叫来,咱们吃个小团圆饭。”
谢文茵憋了满肚子私房话要回去跟司寇说,哪有心情留下吃饭,匆匆道了别。
太后有些急,就见陆夭不动声色从后面给她打手势,这才点点头,让人走了。
“三嫂送我出去吧。”谢文茵扯着陆夭的袖子,“我的胭脂用完了,你若是抽空做新的,给我留一份。”
陆夭心知肚明她叫自己出去,定然是有别的事,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但也不拆穿。
“刚好未央宫还有些未开封的,我去给你拿一趟吧。”
姑嫂二人一递一句
地出了长乐宫的外殿,谢文茵眼见得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在陆夭耳畔道。
“三嫂,你要多注意你身边那个柳嫂子,我今日亲眼见着她出了宫门,于是叫人跟着,发现她竟然跟一个陌生男子碰面。”
陆夭心下动容,她派去盯着柳嫂子的人还没回来,没想到琳琅居然先她一步想到了,到底是两世的闺中密友。
她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却又由衷发暖。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陆夭顿了顿,握住谢文茵的手腕,语气恳切,“琳琅,我刚瞧着你面色有些隐隐泛黄。若是方便,不如让我给你把个平安脉可好?”
谢文茵一怔。
脸色发黄,她有吗?早晨出门之前照镜子明明还是白里透红的。
不过她对三嫂望闻问切的本事深信不疑,于是点头,伸过去手腕。
陆夭沉下心,认认真真将两边脉象又摸了一遍。
“如何?是有什么毛病吗?”谢文茵满不在乎,她自恃身体强健,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陆夭温婉笑笑。
“脉象偏弱,应是有些虚寒之症,我瞧着你在长乐宫有地龙的屋子里还穿夹棉的,可见是有点畏寒。”
十个妇人里头有八个虚寒,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文茵显然没放在心上。
但看陆夭凝神不语,于是
又问道。
“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吧?喝些红糖姜水也就是了。”
陆夭张嘴欲说,目光落到谢文茵身上忽然又止住了,她知道琳琅那个性子,若是说她有难受孕的毛病,怕是不会乖乖服药。
“倒不是什么大毛病,但红糖姜水可能不大管用。这样,我回头给你写个方子,每到月事停止之后第三日开始吃,吃个三四日,然后连服三个月,我再来给你把脉。”
谢文茵一张小脸皱得死紧。
“这么麻烦的吗?不然算了吧。”
陆夭眼珠一转,伏在她耳边私语道。
“这方子不光能调理身子,而且能帮你受孕,坚持吃,保准能生个漂亮娃儿。”
谢文茵素来喜欢漂亮东西,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点头。
陆夭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低声道。
“明日我叫人把方子和药材一并给你送过去,一定要按时吃。”
谢文茵欢天喜地走了,陆夭站在长乐宫的台阶上,望着那个背影出神许久。
重生一世,她想让所有人都过得好,至少比前一世过得好。
琳琅虽然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但在子嗣方面,却是个全新的挑战。
平心而论,自己这点医术并没有百分百治好对方的把握,看来还得想法子去找趟师父,亦或是让王医正的父亲
瞧瞧。
还有,不管如何,这件事都不能瞒着太后。
想到这里,她伸手叫来孙嬷嬷,嘱咐她请药王明日进宫一趟,自己转身进了殿内。
龙凤胎已经醒了,正在床上吱吱呀呀地哼哼,这个月龄的孩子还不会爬,只能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太后和掌事嬷嬷正逗弄着两个小的,见陆夭凝着脸进来,随即让奶娘把孩子抱到里间暖阁去。
“刚刚你摸着琳琅的脉,如何?”
陆夭斟酌了一下用词。
“不若想象中康健,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太后久居后宫,一下子就听出她话语中的模棱两可,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可与子嗣有妨碍?”
怪不得小夫妻俩这么久还没有好消息传来,这件事驸马知道吗?
太后脑中不可抑止地胡乱猜想起来。
“琳琅年纪还小,若是及时服药调理,应当没有大碍。”
陆夭索性坐到太后平日抄佛经的桌案前,提笔凝神思索片刻,一挥而就写出了张方子来,她仔细端详着,又添减了两样,递给太后瞧。
“通常只要经络未堵,吃几服应该能有转机。”她顿了顿,“但我于女科一脉也不是特别精通,所以明日叫我师父进宫再瞧瞧这方子。定下来之后,想个法子让琳琅按时服用便是了。”
太后也知道这个讲究医缘,急不来的。
瞧了瞧那张方子,看上去倒是没有太眼生的药,于是唤来掌事嬷嬷。
“去太医院,让他们按这方子,捡上好的药材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掌事嬷嬷刚要走,就被陆夭唤住。
“明日我亲自走一遭吧,有些药物的年份要求很苛刻,他们未必有我仔细。”
陆夭想起上次她亲自去太医院,还是替兵部的战马找药,当时狠狠地从太医院搬了一大堆珍贵药材回宁王府。
太后闻言有些动容,陆夭今时今日的身份,大可不必亲力亲为,可见她对琳琅是掏心掏肺。
陆夭见太后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笑。
“太后也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是为她,并不是瞧谁的面子,所以也不用当个人情去还。”她话锋随即一转,“但若是太后想做点什么,可以帮我去给薛家带个话,请他们安分守己些,不要让皇上难做。”
太后凝了神色,郑重点点头。
小剧场
陆夭:血洗太医院药材库的时候又到了。
谢知蕴:你清醒点,现在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不用那么费劲。
陆夭:你懂什么,就是要那种搬空超市的感觉。
【话说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去超市随便拿,但是不用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