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牧,朱清府邸。
听手下官员说完今天发生的事后,朱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沉默了良久,最终他叹息道:“让手底下的人去点库银送到许大人那儿过目吧。”
闻言官员不敢置信道:“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朱清冷眼看去道:“不放弃,还能怎么办?”
“现在许慕恭身后有靖南王和神武侯撑着,跟他们对着干,是你死,还是我死。”
“这……”官员语塞。
很显然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没人是傻子。
所以苏白玉的用意,他们只需要稍稍回味便能明白过来。
他就是要借宋家父子的事告诉所有人,他靖南王苏白玉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今日能烧宋府,那明日就能烧赵府,钱府,孙府,李府。
要是还继续坚持对着干,那保不齐哪天谁出个意外。
“大人,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官员内心还是有些不甘。
毕竟府库银对于各地的官员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无论于公于私,突然让他们交出去一半,那跟拿刀在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有什么区别。
朱清叹息道:“办法?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有办法,可对靖南王……”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道:“恐怕唯有上京告御状这一条路。”
“只是你觉得当今天子是信任靖南王还是你我这些地方官员。”
闻言官员也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当今宫中那位跟靖南王的要好程度早就不是什
么秘密。
尤其是他们私底下还曾调侃过,若是哪天天子改封靖南王为大燕摄政王他们也都不奇怪。
次日,不只是济州。
整个东疆五州四十八府的上下官员在听闻这件事后都震惊不已。
他们想过靖南王或许会在库银冲军饷一事上跟他们出招。
但从未想过这招会这么脏。
打蛇打七寸。
恰好他们的七寸就是这官场规矩和大燕律法。
偏偏靖南王不讲这个,那他们就跟秀才遇上兵一样。
当然对此也有人提议实在不行他们就上京告御状,集体罢官以此逼天子让靖南王离开。
但很快这个提议刚出来,就被人用看傻子的眼光驳回。
先不说上一个敢以罢官为借口而逼宫的官员下场怎么样,单说这几年天子频繁开恩科之事,压根就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现在这天下等着做官的读书人不是一个两个。
若他们提议罢官,那天子势必会同意,而他们若敢走,那估计后脚就有人替补而上。
彼时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只怕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情况再坏点,若天子看他们不顺眼,命锦衣卫彻查。
说实在的在场之人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没几个人私底下是干净的。
所以他们为今之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要不再找麻烦,甭说只要一半府库银了,哪怕是要全部,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另一边。
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东疆五州
四十八府各地的掌权者,那欢喜的自然是许慕恭这位身兼五州通判的天子心腹。
本来起初他将府库银之事告知了下去,各地方官员虽然都不敢跟他明着对着干。
但私底下他清楚,这些人都商量好了。
既然不能违抗,那他们就选择拖。
拖到修桥铺路,拖到河水决堤,拖到冬日救灾。
彼时许慕恭若还催促府库银一事,那就以开销过大所剩无几为理由去哭穷最多再象征性给一点。
对此许慕恭自然也有解决办法,派人明察暗访清点库银,同时再施压敲打这些人,彼时再让他们吐出府库银就算不到一半那也差不多了。
所以他的法子有些得罪人,也本打算找一个合适再用。
可不曾想这次靖南王居然给来了这么一波神助攻。
因此近些日子许慕恭这里就闲过。
每天都有各地府衙运送府库银的马车,一车一车的到他这儿来。
同时为了不惊动东乾,许慕恭也命人用这些府库银开始在大燕境内找那些粮商大肆购买粮草同时也偷偷暗示这些粮食是打算供给南面战场的。
对此这些粮商表面上都守口如瓶,但私底下关于南边的战事却议论不断。
有人说估计南边战事情况不太好,不然朝廷又怎会如此大批量收购粮草供给南边。
也有人说南边估计都快打到太平江(地位等同黄河)了,等过了太平江南齐国土便会沦陷大半到大燕手中。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
婆有理,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
可唯独关于东边却依旧风平浪静。
府衙内。
许慕恭合上手中账册松了口气道。
“最多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
大乾,太子东宫。
太子看着最近风清门暗探传来的密信。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懂大燕的用意了。
起初他认为大燕在南开战,不久对东必然有所动作。
所以他让自己八弟回边疆防备这一切。
后来果不其然,燕天子派了靖南王来了。
可现在风清门的告诉他,靖南王奉燕天子命是来查某个人的。
对此他自然不信,所以他让风清门的人继续盯着济州城神武侯和靖南王的动作。
而后他又得燕境内其他探子来信,告知他大燕似乎在南边战场的状况不是很好。
燕天子命人私下筹备粮草好似打算供给南边战场。
如此太子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神武侯没有动静,靖南王来查人……”太子喃喃自语道。
“今天外面又冷了几分。”
这时挺着大肚子的太子妃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子回过神连忙上前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乱动?你怎又来了?”
闻言太子妃白了他一眼道:“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再不下地活动活动,只怕我就长胖的没人要了。”
听出自家媳妇话中的醋味儿,太子一阵哭笑不得,只能亲自搀扶着太子妃坐下。
“给你。”坐下后太子妃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帕。
太子
接过满头问号:“这是何物?”
太子妃有些无语道:“前一阵子你不是说若我觉得烦闷就让我再练练女红解闷?”
“这就是这些天的成果,给你看看。”
闻言太子尴尬一笑接过绢帕看着上面的燕雀报喜夸赞道。
“好手艺,嗯,还是个双面的……”
“那是,我啊嫁给你之前就是我们家那一片有名的巧手……”
听到太子夸赞自己,太子妃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可等她话说了一半却看到太子居然盯着这绢帕发呆,而且脸色还一片凝重。
她不禁有些不解:“殿下?”
太子脸色骤变:“双面?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如果事情是双面的那就有大问题了,如果靖南王知道他们的身份,还借他们的手迷惑我……”
想到这里太子立即出门而去。
太子妃馒头问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