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平浪静。
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似昨日他们三人在一起真的只是喝茶聊天而已。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朝中臣子无法反驳只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的机会。
……
东乾。
“宣,大齐使者觐见。”
“宣,大齐使者觐见。”
“宣,大齐使者觐见。”
……
皇宫之内响起一道道小黄门的声音。
不多时齐使就带着几个重要的同僚一同踏入金銮殿内。
“大齐使臣裴景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乾帝看着殿中齐使淡淡笑道:“朕安。”
与此同时大殿外。
太子看了一眼大殿内,随后便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官员走了过来:“臣参见殿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不在殿内待着怎么在这儿?”
官员笑道:“接待外臣那是礼部的事,臣去了也没用。”
闻言太子会心一笑:“在这儿等了我半天吧?”
官员尴尬一笑也不说话。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会儿忙不?”
官员连忙道:“不忙。”
“那就陪我走走。”
说完太子先行一步,见状官员连忙追上。
东宫御园。
太子在凉亭内坐下问道:“说吧,找我是有什么事?”
官员不好意思一笑:“其实就是想知道这次齐国派人来我大乾到底是何意。”
闻言太子脸色微变。
官员又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臣想知道,就是我家老爷子总不放心所以让我来问问。”
听此太子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然后他看了一眼周围,让周围的太监宫女撤下后。
他这才问道:“真是王老大人的意思?没掺杂其他?”
官员说道:“真是我家老爷子的意思……好吧,其实我也想知道,但请殿下放心,我来问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家老爷子,而我个人绝对没有答应谁或者答应什么事。”
太子松了口气微微颔首:“王老大人担忧的没错。”
闻言官员大吃一惊:“齐国此番真的目的不纯?”
太子点了点头:“昨日他们在鸿胪寺住着,本宫跟那裴景大致聊过。”
“此次他们前来是为了合纵连横。”
合纵连横?
“齐国是想对燕国开战?”官员有些瞠目结舌。
太子冷笑道:“齐国那位皇帝毕竟太年轻,再加上他亲政又没几年,所以是极力想要证明自己。”
“另外你别忘了当年六国伐燕时,齐国老皇帝御驾亲征差点被燕国上代靖南王斩于马下,当时老皇帝受了惊吓恶,等战争结束,便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驾崩了。”
“而这件事在齐国皇帝心里也一直是个疙瘩。”
“所以他这些年穷兵黩武大肆招兵买马为的就是跟燕国重新开战。”
“还有前几年靖南王苏穆薨逝那件事……”
“那件事我知道。”官员说道:“听说那件事背后就有齐国的身影。”
“不过为何齐国皇帝当时没有动手?”
“毕竟那时的燕国南关主帅身死应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太子笑道:“因为一个人。”
“谁?”官员好奇问道。
太子说道:“齐国前丞相,南林郡王吕元明还没死。”
“正是有他拦着,所以齐帝才没机会对燕国起刀兵。”
闻言官员恍然大悟:“所以齐帝这次派裴景来,是想让我大乾出兵助他?”
太子点头道:“应该差不多。”
“大燕景元帝这人手段了得,自六国伐燕被打退之后,大燕便一直在休养生息,朝中又有周正跟他配合,只怕短短的二十年,大燕的国库比当时六国伐燕之前还要更加充盈。”
“周正?此人在燕国不是人人口诛笔伐的权臣奸臣?”官员疑惑道。
太子摇头道:“你当官也有三四年了,难道还不懂为官的道理?”
“呃……”官员错愕。
太子叹息道:“一个官员奸与否好与不好,单靠官声和民间舆论并不能做出足够判断。”
“如果真将民间舆论当做唯一判定标注。”
“那周正此人在当上丞相前,尤其在地方为官时还被人称为周青天,如此你说他还是不是个好官。”
闻言官员张了张嘴发现他居然无话可说。
太子接着道:“周正在民间名声不好,你也不看看他都做了哪些事。”
官员愣了愣陷入了沉思,然后摆着手指头说起。
“青田法,免税法,平徭去役,商务通流,户籍改革……”
说完之后,他发现周正在位期间还真做了不少事。
尤其是其中的青田法和商务通流哪怕他大乾到现在都一直用着。
太子淡淡道:“青田法是为了让百姓吃饱饭,减少土地兼并,免税法表面上也是在民生替百姓减轻压力,打击地主偷税漏税,但实则真正被伤的却是那些世家大族。”
说到这里,太子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很明显诸夏无论哪国都存在不少世家大族,可偏偏又因为各种现实问题,哪怕皇室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随后周正又用商务流通,以朝廷名义设立商务司,斩断了中枢官员和各地富商的来往,最后又用户籍改革防止那些富商和世家勾结往朝廷中枢塞人……”
“最后他又借贪与奸之名将大权独揽,以自身做局死后坑了大燕近乎七成的世家大族。”
“至此燕国世家财富,足有大半都流入了皇室和国库。”
“所以燕国新皇登基后,国库如何不富,尤其这两年燕国四海升平,各地粮饷充足,边关兵强马壮……”
话音落下,太子的语气忍不住发酸起来。
因为根据齐国在燕国的探子来报。
这两年燕国光在军费上的开支都超出一亿两白银了,而他大乾呢,到现在还是寅吃卯粮,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听太子说完,官员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咽了咽唾沫道:“那齐国对燕国宣战岂不是在找死?”
太子摇头道:“也不全是。”
“齐国皇帝虽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可毕竟是受过正统培养,身为一国之君最基本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所以他这才会找上我大乾。”
“我们两国接壤,一在南,一在东,他应是想着只要我大乾出兵相助,那他便可举全国之力打这一仗。”
“毕竟无论怎么说齐国也终究是一方大国,国内雄兵无数,单单北关就屯兵百万。”
“若乾齐联手打燕国一个措手不及,攻破燕国南关,那彼时就算燕国再如何国力雄厚也只能陷入被动。”
“彼时那燕国国库的钱也不过是替两国存的。”
一听这话官员有些激动了。
见此太子冷冷一笑:“幻想什么呢,真以为那些钱是那么好拿的?”
官员尴尬一笑也不说话。
太子继续打击道:“这件事听起来美好,可你也不想想,那燕国南关是那么好打开的?”
“上代靖南王虽不在了,可这代靖南王却还在,虎父无犬子,此僚在军事方面不输其父,若在加上个吴荣,这仗只怕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打。”
“而且我们大乾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莒州的兵祸,两河的水患,西北的旱灾,这些哪个不花钱。”
“如果这时候还出兵去打燕国,我们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而且再说了,就算真出兵了又如何,南关打开了又如何,只要燕国反应及时,一旦将我大乾拖入这泥潭中,到时候齐国或许有能力继续跟他拖着,那我大乾呢?”
“一旦开战,前线粮草后勤补给都将是问题。”
闻言官员低下了头。
很显然太子的难处乾国困境他都知道。
可又有什么办法。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