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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秦玉娇和方永安借府丞名义行事,已经答应了那些村民要处理那桩案子,有无尘出面配合自然再好不过。

    她遂应了下来,道:“既然这样,明日辰时初,你在城门口等候,随我们一同出城去义合村。”

    无尘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又看向楚容昭,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对,道:“好,那属下提前去皇庄将懂农事的农官叫来。”

    楚容昭:“……”

    狗东西,当着他的面讨好她,还有没有将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那小女就先行告辞了,”秦玉娇解决了数个麻烦,心头霎时一松,临走时又忍不住多嘴,朝一身清凉斜倚靠在软榻上的男子道:“太子殿下,天寒,您还是将头发擦干再睡。”

    这人明知道他有寒疾,不能受凉,还不好好照顾身子,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楚容昭难得听她关心自己,心里极为受用,脸上却露出微微不耐的表情,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滚回你的秦府吧。夜深了,本王要休息了。”

    秦玉娇看他那副别扭的模样,不由失笑,她整理好供书放回桌案,又在他半带威胁的视线中抱起装了桃花发簪的锦盒,俯身行礼,“是,玉娇

    告退。”

    夜风,轻抚。

    京城中的桃花已然开放,于暗夜中散发着汩汩清香,扰入人梦,浅淡而不自知。

    翌日一早,天刚放亮,露出东天一点鱼肚白,除了更夫的梆子声,外面还没有多少动静。

    秦玉娇起身后,用铜壶中的凉水洗漱了一番,便点上蜡烛,坐在桌案旁,拿出干净的册子,默写起将借来后被沈云薇损坏的书册来。

    她不仅能过目不忘,更有模仿文字痕迹的天赋,只是模仿之时,书写难免速度会比用自己的笔迹写慢上不少。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才写了半册的文集。

    “咚咚”外面传来红缨的敲门声。

    秦玉娇盯着手下的书册,微微叹气,收起了笔墨,“进来。”

    红缨得了她应声,轻轻推门而进,见她坐在书案旁,不由一愣:“小姐这么早就做功课了?”

    “不是,”秦玉娇吹灭了蜡烛,起身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肩膀,道:“只是将被损坏的东西重新抄写一遍。”

    沈云薇想用这种办法害她,是妄做小人了。

    她别的不行,但跟书有关的,还少有能难得到她的。

    红缨瞬间知道她是在做什么了,不由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道

    :“这等事,交给外面的抄书先生做就是了,何必麻烦您亲自动笔。”

    “里面有些被污得严重,抄书先生没法一字不差地抄录一遍。”秦玉娇云淡风轻道。

    况且,这些跟父亲有关的文字,能亲自写一次,于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那也不能这么劳累啊……”红缨无奈摇头,昨夜从太子府回来之后,小姐又看了好一阵子的书,还写了不少东西,忙到快子时之际才睡下。

    她真觉得,那些个十年寒窗考进士的文人都没这么劳累的。

    “您还年轻,又是女儿家,要好好养护身子,可不能仗着这几年身子骨结实就肆意糟蹋。”

    “无妨,”秦玉娇听她训导自己,微微一笑,道:“我心里有数的。”

    真要有数就好了……红缨暗暗翻了个白眼,正要把提来的热水倒进铜盆伺候她洗漱,就见里面还有清水,再提起屋里本来还半满的铜壶,不由气恼地叫道。

    “小姐!您要是再用冷水洗漱,奴婢就让钱嬷嬷来伺候您晨起!”

    钱嬷嬷特意叮嘱过,让小姐不要碰生冷之物,偏偏她本人不听话,属实令人气馁。

    “好好好,我知道了,”秦玉娇见她脸上露

    出恼色,忙自我检讨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旬假我若早起,就去小厨房里烧热水。”

    福寿堂是有小厨房的,也有专门负责烧水的婆子。

    不过,人都是卯时才到;最近因为她去国子监,婆子不得不寅时起来烧水,只有她放旬假才能晚来三日。

    今日尚是旬假之日,她也不好打搅婆子休息。

    红缨失笑,轻啐了一口,道:“我和花旭是您的婢女,您有事尽可叫我二人,哪有自己去烧水的理儿。好了,奴婢知道您不是那等贪睡的主子,下次我寅时就给您送热水。”

    “嗯,”秦玉娇倒没拒绝,用热水擦了脸,抹了润面的面膏,换了一身轻便又不失优雅的水蓝色马面裙,外面罩了薄衫。

    与祖母秦老夫人一同用了早膳,便出府朝袁宅而去。

    袁隆夫子平日都是住在国子监附近的宅子的,家宅很是普通。

    不过,他家中人丁极少,据说儿子袁驿在外地做县令,多年来没有晋升,袁驿的妻儿皆在外地。

    京中袁宅,住的是袁隆夫子老夫妻二人,连个仆人都没有。

    秦玉娇上门之时,袁隆夫子正在种植,院子里摆满了陶质的盆盆罐罐,里面栽种了

    许多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

    院门大开,里面传出一股略臭的味道。

    秦玉娇看了看宅门右侧的“袁宅”木牌,微微惊讶过后,抬手敲了敲门。

    “请问袁隆夫子是住在这里吗?”

    “在,你是?”院子里,一个穿着短褐的老头儿抬起了头,慢吞吞走了出来,见到秦玉娇时,他眉头一皱。

    秦玉娇行学子礼,抬头一笑,说明来意道:“学生秦玉娇,是国子监新来的学生,因偶遇城外义合村土地失肥断收之怪事,故而冒昧上门,专程来请教袁老夫子您。不知您老人家今日是否有空,可否跟学生出城一看究竟?”

    “嗯?有这等事?”袁隆夫子知道她身份,没有过多反应,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口中叙述的事情上了,他背过手敲了敲腰,微直起身,道:“你进来吧,先把你知道的情况跟老夫说一遍。”

    “是,”秦玉娇朝身后的红缨、方永安摆了摆手,跟着袁隆夫子进了院子,边走边道:“学生也是刚知晓这件怪事,据义合村的村民说,土地失肥断收,应该是十七年前的一场暴雨所致,自那以后,村里的所有土壤都变了样,从肥沃如油变得种什么都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