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后手
“嗯?”
公孙弃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姜离到底去了何处。
他轻轻挥袖,那场景扩大,方圆五百里的地界如同一个沙盘般显现,而公孙弃则是如天般在上俯视,将五百里方圆中的一切悉数纳入眼中。
但是,还是没有。
他依然没能发现姜离的存在。
就连蜀王所见的,那道消失的身影,公孙弃也未能寻到。
姜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不见了踪影。这让公孙弃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不满的波动。
先前姜离固然手段机变,但他到底还是没能逃过公孙弃的观察。变化之术虽是以假乱真,但真正的雷神、电母、巨灵神时刻处于公孙弃的感应中,他们的位置完全瞒不过公孙弃,辨别真假对于公孙弃来说并不难。
不在感应中的就是假货,如此的简单。
是以哪怕姜离眼看就要骗过蜀王,公孙弃也是一点都不急,直到现在······
“天君也寻不到姜离的痕迹?”
三人向蜀王点头见礼,便飞过此地,往着战场方向去。而蜀王,则是继续在此处守株待兔,等着姜离再来。
三神以太平教的霹雳震光遁法飞行,不多时就来到了潺亭县城外的一处山头。
不过有一点,公孙弃是能确定了,就是大尊这家伙又换立场了。
她并未询问蜀王为何不前往潺亭,双方的交情还没到这一步。而且,现在也不到三品入场的时候。
姜离真要是抵达参战,又岂能瞒得过蜀王的耳目?
“大尊可有发现?”公孙弃说着,看向大尊。
虽然经过这么一遭,姜离理论上是绝对不可能再从此处过了,便是绕个几百里的路,也好过与三品碰一碰。但是,战场距离此处可并不远,也就那么两百多里。
沉沉威压也随之收敛,雷神等人下意识地一松,电母则是脸上涨红的血色尽退,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
······
潺亭县外的高山上,蜀王缓缓放下了手臂,那尊巨大的梁州鼎虚影也是迅速消散。
语气平淡,难以听出什么,也不知大尊是否能够察觉到姜离的痕迹。
大尊可扭转宙光,一般来说他若是不想被人找到,他人就绝对找不到大尊的踪影。而姜离如今竟是能够在至强者眼皮底下消失,这藏身苟命的能力就算比不上大尊,也相去不远了吧。
电母说着,又看向蜀王,道:“有劳王爷了。”
蜀王大可靠着时间的水磨,来渐渐融合道果。
可惜,蜀王不光是晋升取了巧,还出了差池。姜离在关键时刻的一击差点让蜀王直接胎死腹中,哪怕如今在黄天的帮助下得以恢复,也依旧伤到了根本。
“见到元君,让她相助,便可恢复了。”
他晋升时取了巧,利用了鲧和禹的父子关系,以身死的形式进行了转生,融合了禹王的道果。理论上,这种取巧是有缺憾的,但不是没法弥补。
公孙弃心中思量着,想着如何能把这一个小小的筹码利益最大化。
对于个中关系,公孙弃是把握的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道果体系的真正难点还是晋升,演绎融合的难度就显得小多了。
“有发现如何,没有发现又如何?”大尊轻飘飘地道,“就算是告诉了你行踪,天君不出手,那蜀王能留得下本尊那贤弟吗?”
他就在这里等,等再见到姜离这只兔子。
眼看着姜离无恙,大尊就又开始偏向姜离,再一次对付起公孙弃来了。
‘姜离!’
大尊看着公孙弃这动作,哪会不知他是在寻姜离,也看出了寻找的结果,“看来本尊这位贤弟是越来越让人意外了,这藏踪匿迹的本事,都快比得上本尊了。”
从此处看,可见到县城另一边的山林升腾起渺渺水气,还有大片的灰烬随风乱舞,冲天的叫杀声远远传来,间或掺杂着极招碰撞之声。
姜离需要大尊,胜过大尊需要姜离。
电母的一双手臂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蜀王挥手散去了那如同天埑般的气势,道:“过去吧。”
蜀王眼中闪过厉色。
实力,自然是三品的层次,但比起预想的层次,却是差了不少。
这左右横跳的本事是如此丝滑,但放在大尊身上,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到那时候,就该是三品入场的时候了,以姜离参战为契机。
感受着体内渐渐平复的波动,蜀王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
她立即将手往着腰间的红色玉带上一抹,取出了一张甘霖沐雨符激活,水蓝色的符箓飞入了体内,平缓气血和真气,缓解了伤势,同时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不过该有的嫌隙,还是会有的。大尊确实做出了见死不救之举,此事也许可做利用。
然而姜离这只兔子现在进了电母的身体,已经过了树了。
禹王道果便是在三品当中也是绝对不弱的,毕竟这是星宿分野,鼎定九州之人。可惜,无论是姜离送出的那一击还是蜀王如今的势力,都让道果难以发挥,甚至还出现难以掌控的情况。
他若是不站在姜离那边,公孙弃反倒是觉得有古怪。
‘依旧还是那般难以掌控。’
而且,姜离就算是知道大尊曾经见死不救,也不会因此而和大尊反目。
她此前遭受心神震慑,险险失神,又被梁州鼎镇压,豁尽了全力才勉强抵住,如今过了险境,心头这么一松,气血翻涌之下,真气反噬,内伤立显,甚至于连那衣衫内侧都渗出了血色。
太平教一方在城门被破之后,让信徒吞服黄符接引黄天之力,上了战场,抵住了攻势一时,但还是被打入了城中。
如今县城内正是一片混乱,太平教、妖神教以及攻入城的朝廷人马在四处激战,可见一座座房屋因此而倒塌,刀光剑影,妖气星光,忽现又忽灭。
“援军很快便能抵达,届时敌方想要继续,就只能让四品动手了。”
已经在此处观战良久的风伯说着情况。
在风伯身旁的,则是一袭水蓝色宫装的身影,以轻薄面纱掩着半张面容,气质秀丽脱俗,正是风雨雷电四神中的最强者——雨师元君。
这一位当年还曾和天璇、长公主联手,阻道仙后,在四品之中是和天璇齐名的女性强者······在某个老妖精揭开三品道果这张底牌之前。
雨师元君回眸看向刚来的三人,目光落到电母身上,一眼看到了血色,“受伤了?”
“是,半路遭了那姜离的算计。”
电母想起先前之事,还是心有余悸,“此人的实力精进之快,简直是叫人匪夷所思,竟然凭借一根发丝所化的化身,就展现出与我同等的实力,其道行远在我之上。”
电母将先前的遭遇一一阐述,说到自己险些身死之时,更是面色苍白。
能够让一个四品露出此等神态,可见彼时电母遭遇之恐怖。
雷神和巨灵神先前只是旁观,此时听到电母所阐述的眼眸异状,也是心觉悚然。
电母如此,他们同为四品若是面对姜离,岂不也是如此?巨灵神还好,他身为张指玄之道兵,还有张指玄这个主人助力,雷神就没这方面的便利了。
他要是单独面对姜离,定然必死无疑。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雨师元君······
众人一同看向雨师。
“胜负如何,还需见过才知。”
雨师元君微摇臻首,道:“待到援军抵达,敌方便不可能靠非四品来夺下此城,可论四品,我教四品皆至,还有上清派相助,对方亦是不能及。届时,姜离定会出现,可与其一会。”
太平教这边是自教主以下皆出,而鼎湖派却是还要驻守宗门,朝廷方面则需要留下足够的力量坐镇神都。
过往神都有天子坐镇,任何人都不得放肆,就是将三品四品都给派出,神都也可安然无恙。如今天子被除外了,还有土伯及其麾下在拖后腿,三公之一的孟钧和昆虚仙宫有牵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尽出战力的。
加上风满楼此次突然开战,强势突袭,虽占据了先发制人之势,却也让后续援手寥寥。论四品战力,也是不及太平教这一方。
综合诸般因素,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优势在我。
想要打消这优势,就必然要那姜离出手。
雨师元君说罢,看了看远方,道:“还有一点闲暇,电母,随本座来,先为你疗伤。”
雨为水德,滋润万物,四神之中以雨师元君最擅疗伤,电母之前所用的符箓也是由雨师所制出。
电母本就想让雨师相助疗伤,听闻此言也不拖沓,就随雨师一同沿着山顶行出十丈多远。雨师转掌打出一道水光,落地一化,一座精致的小舍就在前方出现。
小舍通体乃是由水凝结而成,如冰似玉,呈现蔚蓝之色,说是小舍,又像是一座小小的宫殿。
电母伤在周身,四肢身躯皆渗出了血珠,若要治疗,少不得要先褪去衣衫看看伤势。她终究是女子,可不适合在男性面前行此事。
二人就直接进入了小舍中,入目的是平整的蔚蓝地面,内部空无一物。
雨师扬袖,两个蒲团从袖中飞出,落到地上。然后二女分坐,电母也不婆妈,徐徐褪去朱裳,露出里衣和雪白之色。
“嗯······”
某个第三者以天眼看到这一幕,轻吸一口凉气,“这是我能看的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不过我心无邪念,看看又何妨?”
笑话,他可是堂堂二郎显圣真君的道果继承人。当年孙猴子定住七仙女都能够做到心无邪念,只想着吃桃子,他姜离难道就不行?
姜离不光要看,还要仔细地看,免得错失了什么信息。
毕竟对于太平教,他一直是缺少情报,能够有这机会获知信息,那是好事。
于是乎,姜离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而在外面,雨师元君看到那细密的血珠,便知电母伤势不浅。她微微抬手,指尖射出了细若丝线的水流,探入了电母上身的穴窍内,延伸向经络、血肉。
滋润的水气流转,一股清凉之感扩散,让电母那因为伤势而紧绷的身子缓和了下来。
“你的伤势主要来自于突然遭受镇压,蜀王出手太重了。”
雨师一边探查着伤势,一边助电母恢复,“但是,若你能够及时运功抵抗,当不至于此。”
所以,受伤的主因还是姜离。
若非他震慑了电母,令其心神失措,也不至于伤势这么重。
又一次想到之前的场景,电母银牙紧咬,道:“下次再遇此人,当让我等四神同出,合风雨雷电之力,将其一举毙杀。甚至让蜀王出手也可。”
“若是可以,本座还是想与其一战。然若当真事不可为,还是以毙杀为主。对方如今也就只有毕方妖神现身,暗处也许还有太学的太乐令,听说她随钟神秀一同来了梁州,为其护道。”
雨师颔首说道:“可便是如此,依旧是优势在我,除非对方还有后手。”
后手······
电母不由思索起对方的后手来。
而在同时,水流由内向外,周转电母四肢百骸,在周边的地面上,亦是有蓝光浮现,勾勒出一个玄妙的阵图。
当阵图成形的瞬间,电母体内的水气也同样形成了符箓之形,锁拿了气血,便迅速控制了经络,摄纳元神和真气。
“元君!”
电母惊怒交加,瞪着一双眼眸,“你做什么?”
“自然是行后手了。”
面纱下的面容勾起了一抹微笑,雨师元君气质一变,带着三分危险的气息道:“电母,乖乖受擒吧。”
一道道水流如同蛛网般束缚着电母,周边的阵图运转,一个个符箓升起,打入了电母周身穴窍之内,烙印在血肉筋骨之上。
电母咬牙坚持,试图沟通真气反抗,却不想自气海之中突然勃发出一股雄浑的元炁,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