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断电话,朝唐蕴露出了一抹笑,“可以了,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垂眸看了一眼我肿的不成样子的双脚,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的脚可以走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走的!”我连忙摆手,还怕他不信,便赤着脚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冲他一笑,“看!这不就没事嘛!”
唐蕴见状微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跟了上来,走在我身侧。
酒店的电梯直达顶层,唐蕴走在前面开了房门,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进来吧。”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脏兮兮地脚丫,再看看里头地上那条毛茸茸白花花的地毯,实在有点不忍心去玷污它的高贵冷艳。
“先去洗手间用水冲一下吧,避开伤口。”唐蕴像是发现了我的尬尴,俯身递给我一双拖鞋,然后向指明了洗手间的位置,紧接着说道,“我去拿医药箱。”
我看着他缓步而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抬手覆住胸口,这种闷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我洗干净脚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唐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医药箱搁在茶几上,笑容温柔地抬头看我。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叶祈文那晚,他也是这样温柔而认真的表情。窗外的光细细地透进来,我有些恍惚,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我缓缓地走过去,隔开一段距离在他身边坐下,他微地一笑,倾身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药膏还有创可贴摆在茶几上,然后询问似的看向我,我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移过去抓起药品说:“我自己来。”
他也不意外,只淡淡地应了声,“好。”
我奇怪地抬眸看他一眼,然后低头自己处理起伤口来。
平时我要是有个什么大小伤,都是叶祈文帮我处理的,我当时看他那么熟练地帮我消毒包扎,总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事,可是自己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我真的太天真了……
本来就不懂该怎么操作,再加上脚踝这个位置实在很尬尴,于是第n次手忙脚乱地弄到伤口,我终于脾气爆棚了,禁不住在心里暗骂,叶祈文这厮太阴险了,他之前一定是故意不让我自己动手,把我养成这种自理能力低下生活白痴,好让我出个什么状况的时候不得不想着他依赖他离不开他!看看,这也太坏了!
“我来吧。”我正腹诽着,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空,抬头时唐蕴已经将镊子接了过去,抬起我的脚搁到他的腿上,察觉到我轻微的排斥,他无奈一笑,“这个位置你处理起来不方便,再刺激到伤口就不好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看着他那双真挚的眸,拒绝的话就被堵在了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了。
这个男人一定深谙人心,太……坏了。
唐蕴虽然没有叶祈文那般娴熟,可至少比我强多了,他的动作很轻柔,避开了破皮处,并没有弄疼我。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只有唐蕴帮我处理伤口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响动,这是我第一次与叶祈文之外的男人独处,甚至是在这样有些亲密的情景之下,我有些不太自在地别开眼去,打量起周围的装潢来,尽量忽视这个男人的存在。
这套房间是简欧风格的装潢,精致而优雅,满屋都是豪华的高档家具和高科技产品,实为富丽堂皇,我不禁啧啧嘴转移视线,发现窗边还摆着一架三角钢琴,很奢华的款。
我记得叶祈文的别墅也有一架同品牌同款式的三角钢琴,不过我几乎没见他弹过,一直摆在角落里,我也懒得去动,就沈阿姨每隔一段时间会去清理一下灰尘,难道有钱人都喜欢买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来装逼么?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啊?
“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唐蕴忽地抬起头,见到我落在那架钢琴上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转头指了指那架钢琴看着我说,“你会弹吗?”
我下意识地将搁在他腿上的脚收回,规规矩矩地在地毯上摆正,点点头回到,“会一点。”
他一笑,表情有些揶愉,“那请问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薛小姐弹奏一曲?”
“呃,我弹得不是很好……”其实我都快忘了我自己到底会不会弹钢琴了,自从跟了叶祈文,酒店那份工作就辞掉了,钢琴几乎没有再碰过了。
“没关系,就试试。”
看样子唐蕴对弹钢琴这件事十分执着啊,我想了想,与其这么干坐着两个人尴尬,还不如弹弹琴打发打发时间,于是便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好吧,我试试看。”
我走到窗边,掀开琴盖,坐回去试了下音,音准音色都很好,音律也很准确,到底是奢华款的,这样的琴弹起来很享受。这么想着,我忍不住抬头看了唐蕴一眼,他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细长的手指垂在身侧,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他应该很会弹钢琴,我猜测着。
手指不自觉地按上琴键,一连串如泉水般音符源源不断地流淌开来,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
我曾试想过,也许未失忆之前的我是不错的个钢琴演奏家,所以才能让这种弹奏犹如本能般融入我的身体,如此的刻骨铭心。
一曲终了,我压抑住自己那颗随着曲子而奔流不息的心,平稳了呼吸,缓地抬眼看向唐蕴。
他好像还沉浸于刚才的旋律之中来不及抽身,恍然对上我打量的视线,微微失神,声音有些难以抑制地哽咽起来,“刚刚那首曲子……”
我一愣,然后了然地解释道,“不是什么名家名曲,不过也很好听,对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只是刚才它突然跃进我的脑中,我也就顺其自然地把它弹奏了出来,很温柔很甜美的旋律,就如坠入爱河的恋人浓浓的耳畔低语呢喃,让我忍不住地想起了那个沉稳大气的男人,心头泛起一丝微甜来。
“是……很好听……”声音好似被刻意压低,唐蕴的眸中蕴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就那么直直地凝视着我,好像要将我看穿似的。
我被他这种灼热的视线盯得有些窘迫,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啊?那次在火锅店也是这样,搞得我总有种欠了他好几百万块钱似的错觉。
“呵呵,我也觉得。”我尴尬地笑笑,从座椅上站起身,站到钢琴一侧,避开他的视线环视起四周来,没话找话地说,“对了,唐先生怎么会一个人住酒店?”
按理说未婚夫妻应该是住在一起的吧?可我看这间套房里根本就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再者,他们已经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吧,堂堂的一个集团总裁在本城难道没有别墅或者公寓吗?怎么会来住酒店?好奇怪啊。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住这里很方便。”
呃……好明显的敷衍……
我一颗八卦心瞬间凌乱了,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个难相处的人,平时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挺能说的,可为毛和这个唐蕴交流就这么容易冷场啊?难道真的是那什么八字相冲?
又冷场了一会儿,唐蕴开口道:“薛小姐吃早餐了没?”
我摇摇头,这个还真没有,今天起太早去堵陆尧,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还让陆尧这厮整得消耗了一大堆体力,经唐蕴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这家酒店的早点很不错,薛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我正犹疑着要不要答应他,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我琢磨着大概是钟莹姐找来了。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救星啊钟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