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如今透着股荒凉,哪怕是人流量极大的青楼茶坊也是空无一人。
“这里不是渝州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吗?霹雳堂会在这?”景天表示质疑。
不仅仅是他,唐雪见也露出狐疑之色。
楚薪没有答理,径直往前面飞,最后停在一座赌场前。
“大三元?没看出来啊小五毒,你也想来一把?”景天乐呵一笑,“搞错了吧,这里我常来,每天都是人满为患,霹雳堂傻了吧唧才会把堂口设在这。”
徐长卿倒是有头有尾地分析起来,“两位可还记得,我们前日根据法器指引到了这,看来并非巧合,至于景兄弟所说,我想霹雳堂正是笃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利用了大家的心理。”
“那就走吧。”唐雪见着急地推门而入。
赌场内依旧空荡荡,甚至还保留着昨日的残留场景,骰子、筹码甚至是碎银都胡乱地摆在桌上。
景天哼着小曲,顺手就把地上的几枚小拇指头大小的金子揣进怀里,“掉在地上的,算捡的。”
“嗯?”唐雪见歪着脑袋盯着他。
“景兄弟,正所谓君子……”徐长卿开始劝说。
“停停停,劳烦长卿大侠不要开口,我只是帮老板捡起来而已,又没说拿走~”景天讪笑着把金子掏出,百般不舍地扔到了桌面。
没办法,打小就穷惯了,看见金银珠宝是真走不动道,但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个市井小民却心怀大侠梦想。
三人说话这一会儿,楚薪已经来到最里屋,“你们过来,通道就在这桌子下面。”
景天先徐长卿一步跑到桌子前,一番探查后果真找到一个无法移动的装饰物,他将其一旋一拉,几人脚下的地板猛的开启,露出了一条地下通道。
“我来开道,小心行事。”徐长卿拔出背后长剑,一马当先地进入其中。
“等一下,五毒,你藏到我这里来。”唐雪见担心弱小的楚薪受到攻击,亲切慷慨地朝他张开香软怀抱。
险些被伟岸胸怀夹击的楚薪飞至徐长卿后肩一侧,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需要。
密道并不长,几人很快就来到了一间还算宽阔的石厅。
“还真是霹雳堂!看来大三元也是他们的产业了?”景天瞅着一块刻着三个大字的石碑,心中开始盘算回去时要不要顺点金银,也算是一桩劫恶济贫的佳话美事。
“这里有一股很浓烈的毒人气息,比我所见过的毒人都要凶煞,看来母体也在这,霹雳堂的确是幕后黑手。”徐长卿愈发谨慎地环顾四周。
楚薪也嗅到了母体那刺鼻的气味,但对危险极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处过于安静,必有伏击!
他不动声色地退至众人身后,意念集中,四翼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调出【原子战斧】。
这一刻,就连景天、唐雪见两人都不再斗嘴,紧张地盯着几处通道口。
“白豆腐,我赤手空拳……”
正当景天想讨要武器之时,锋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闷的气流即刻涌动。
嗖嗖嗖!
总共十多枚弩箭自左右两条黝黑的通道射出。
锋利的箭头还泛着渗人的幽光,显然是淬了毒。
“躲开!”
徐长卿毫无惧色地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在瞬息间舞成了残影剑花,一抹抹剑气四溅开来,将一侧的弩箭尽皆扫飞。
同时,他灵活地一脚后踹,腾跃而起踢倒了一张实木桌子,挡在景天两人身前,下一秒另一侧的弩箭就全部扎进了桌面。
呼呼!
这种小场面,楚薪只需几个小闪避。
敌人见偷袭没有成效,索性不再藏匿,一个接一个霹雳堂弟子挥舞着刀剑就蜂拥而出。
尽管霹雳堂在江湖中只是个二流门派,但罗如烈门下的成员个个继承了他的心狠手辣,这每一刀都对准脖颈、心窝劈砍,全是一击毙命不留余地的招数。
可惜,他们的敌人来自当今修仙第一宗蜀山,而且还是众多弟子里出类拔萃的大弟子徐长卿!
纵然武者修炼到极致也有超凡入圣之姿,但面对掌握了玄妙仙法的修仙者,始终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何况这只是一群小喽啰。
徐长卿都不需要动用灵力和术法,单纯依靠拳脚功夫就能做到一拳一个。
面对围攻,他始终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情,长剑一撩一刺,来犯者无不鲜血飞溅却不致死,仔细一看不是手脚筋尽断,就是丹田被贯穿而毁。
蜀山能够坐镇修仙首座,靠的绝非慈悲为怀,留你狗命是怜悯生灵,废其武功是惩恶扬善,这些恶人自有正道门派或朝廷处置。
由于人数太多,景天和唐雪见也遭到了攻击。
但好在霹雳堂弟子的武功良莠不齐,两人还算应付得来,杂耍般的配合下竟然还打伤了好几人。
楚薪没有轻举妄动,他体内灵力有限必须省着用,关键霹雳堂现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炮灰,而堂主罗如烈和唐家叛徒唐益迟迟没有露面。
他主动来这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找到毒人母体,为她解毒,从而获益;二是解决堂主罗如烈,在原剧中罗如烈假死逃脱,在之后投靠了邪剑仙,直接导致茂茂惨死,让无数人为之悲伤与遗憾。
忽然,所剩无几的霹雳堂弟子突兀退去。
紧接着一道披着宽大衣服的矫健身影跃出,嘶吼咆哮着朝首当其冲的徐长卿发起攻击。
披头散发,双目猩红,尖牙利齿!
不是罗如烈,而是沦为母体的可怜妇女。
凶悍至极的母体一掌就将措手不及的徐长卿击飞四五米,不作片刻喘息地再次猛扑过去,宛如猛虎下山。
感受到这非人的蛮力与野性,徐长卿认真起来,当即甩出一朵剑花反刺过去,不过他曾向母体的儿子承诺过,不会杀死他娘,所以徐长卿出手有所保留,以束缚制止为主,比直接斩杀更加麻烦费时。
“你们去找唐门主!”徐长卿回头喊道。
被他一提醒,唐雪见立马带着景天跑进一条没有敌人的小道。
也就是这时,从表面上看,楚薪落入了无人保护的处境。
唰!
两道身影从一隐蔽的石屏风后迅猛跳出。
正是蹲了半天草丛的罗如烈、唐益两人!
“哈哈哈,五毒兽是我的了!”罗如烈狂笑着对着楚薪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
不怪他俩毫无防备,毕竟楚薪的模样实在人畜无害,丝毫不存在视觉上的威胁。
“唐益,小心身后!”
一道声音在唐益脑中响起,他下意识转身,对着空气设防。
嗡~
而在这一瞬,楚薪的右手凭空冒出了闪烁着蓝光的原子战斧,四翼震颤着劈向罗如烈的手掌心。
“老贼,吃我一板斧!”
这一秒,罗如烈脑子里有两个念头:何人在与我说话?巴掌大的小妖怪试图用巴掌大的小斧子砍死我?
下一秒,明白了的他出声嘲讽:“板斧?这玩意儿给我剔牙都嫌小!”
他脸上的讥讽笑容在掌心触及斧刃的一刻,消失无踪。
大意之下,罗如烈没想过躲,而且担心捏死楚薪,他的右手就没附着多少内功。
噗——
蓝光划出弧线,连着四根手指的半截手掌高高飞起,顿时血流如注,一路喷到了天花板。
“啊!!!”
凄厉的吼叫响彻霹雳堂的各个厅室,让本就懵逼的唐益更加懵逼,且引得徐长卿回头一看。
“那兵器?好生厉害~看来这五毒兽不容小觑,藏了些惊人手段。”他在内心暗暗惊叹。
见楚薪才是罗如烈等人的目标,徐长卿加快了动作,从腰间荡出一根取自鬼面蛛母的蛛丝绳索,凌厉地在墙壁上连续闪跃,手中松弛有度,轻而易举就将母体的四肢躯干捆住,随后紧紧束缚在一根柱子上。
韧性足但硬度不够,主要方便携带,所以无法一直困住,但他决定先驰援楚薪。
“怎么回事!”唐益惊愕地望着眼前一幕,自己就回了个头,咋就跟不上进度了。
“那畜生的武器,不是凡俗之物!”罗如烈龇牙咧嘴地急忙后撤,扯下一块衣角捂住断手,并用内功堵死了右手的血管,以免流血过多而亡。
“什么?那玩具似的东西,竟然?”唐益瞅着一旁血淋淋的骨肉,立马闭嘴,事实就在眼前,再多问就与傻子无异。
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乘人之危、赶尽杀绝,楚薪的资深程度远超在座。
嗖!
他全速飞行,仗着身形小行动灵活的优势在这石厅内来回穿梭,与手里的原子战斧构成了绚烂的黄蓝流光。
“这畜牲不是什么傻白甜,别大意!”罗如烈叮嘱道。
“我知道!”唐益神经紧绷,死死盯着眼花缭乱的楚薪。
唰!
楚薪晃了一下假动作后立马接了一记乌鸦坐飞机,凌空当头就是双手持斧劈砍而下。
“嘶!好狠毒的家伙!”
唐益顿感后脑勺发凉,运转全身毒功凝聚于双手,随即重重推出唐家绝技之一的九毒掌。
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对手可是百毒不侵、能解百毒的五毒兽,自己用毒功去攻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
如他所想,楚薪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俯视着他,然后释放出一道醇厚的五毒灵。
滋滋滋~
灵力一触及唐益那泛着灰光的双掌,就如积雪被岩浆覆盖,顷刻间灰飞烟灭。
仅仅是两次呼吸,五毒灵力就侵入唐益体内丹田,将他浸透于筋脉之中数十年的功力尽皆消散。
“不、不、不~”
失去一身毒功成为废人的唐益感到无尽虚弱,脚步虚浮地连连后退,难以置信地嘶声叫喊,陷入了绝望崩溃的境地。
不远处的罗如烈并非没有出手相救,而是因为他被及时赶到的徐长卿缠住。
虽说吸收了唐坤的功力,奈何右掌断了一半所造成的伤势直接让他遭受重创,让本就实力强悍的徐长卿将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呼!
楚薪立即飞至罗如烈身后,断了他试图逃跑的念头。
“非要赶尽杀绝嘛!”罗如烈低吼。
“制造毒人,天理不容,你理应遭受惩罚。”徐长卿挥出浩然正气的一剑,剑影如风,刺穿了罗如烈格挡的左臂,最后扎入腹部。
同时,楚薪一斧子砍在罗如烈的后背,别看斧刃小巧,愣是从右肩一路劈至左臀,黑甲像是脆木板一般开裂,一条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浮现,当场就鲜血狂飙,溅了楚薪一身,衬得他宛如西方鬼片里的恶魔娃娃。
这一刻,罗如烈算是明白了,徐长卿对自己的杀意并不重,主打一个制服,可后面那小不点就和它名字一样狠毒,完全是不留余地的下死手!
自知无力回天的他连忙用出霹雳堂的隐藏绝技:假死功。
喷出一大口鲜血的他双眼一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转眼间就没了呼吸。
“真死了?”徐长卿将罗如烈翻了个面,不由得嘴角一抽,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他可没这么容易就死,假死而已。”楚薪用心灵交流说道。
“嗯?”徐长卿疑惑。
“总之要把他带回去。”楚薪心生一个想法,故而决定暂时让罗如烈多活两天。
“啊——”
突然,凄厉的叫声在厅内炸响。
一人一兽望去,原来是失魂落魄的唐益不知何时走到了毒人母体附近,全然没有注意束缚母体的蛛丝已经断裂。
此刻,体能消耗不少的母体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唐益按在墙上亲吻脖颈,皮肉血管都被尖牙利齿撕咬至根根断裂,大动脉大出血,眨眼间就失去了生机。
“唉~”徐长卿叹息一声,提剑起身。
“让我来。”楚薪飞到母体面前。
“吼!吼!”
感受到让她倍感不适的五毒灵力,母体暴躁地咆哮着,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楚薪挥出一道灵力,将其溃散成雾状包裹住母体。
“束缚住她了,但解毒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灵力,而且现在的环境并不适合。”楚薪说道。
“好。”徐长卿上前,捡起墙角小臂粗的铁链子,将动弹不得的母体捆成了毛毛虫。
期间,他惊异地看了楚薪好几眼,心中生出几分佩服与敬意,也对自己最初因其外表而产生的偏见误判自省。
“雷厉风行、干脆狠厉、谨慎冷静,从一开始就从容不迫地掌控着全局,还识别出敌人的假死伪装,这五毒兽能够留名千百年并非没有道理,掌门说的没错,蜀山之外能人志士数不胜数,许多学问是我在山上接触不到的,而我需要向它学习的东西不少。”徐长卿在内心自言自语,显然对楚薪的表现另眼相看,并与之学习。
“把他也给绑起来,免得突然跑了。”楚薪吩咐道。
“好。”徐长卿屁颠屁颠地又将鲜血淋漓的罗如烈给五花大绑。
几分钟后。
一条通道传出脚步声。
原来是唐雪见他们,在景天的背上还有一老者,正是近乎昏迷的唐坤。
“我去,你们都搞定了?”景天诧异地道,“看来不需要本景天大侠出马了。”
“快别皮了,赶快带我爷爷回去疗伤!”唐雪见着急道。
“走吧。”楚薪道。
徐长卿左手罗如烈、右手母体,像个挑水的大力士一样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