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衣挑着一边眉毛,左右看看,不屑的接过话:“否则怎样,杀死我们?”
冷星抬手,弓箭手们顿时拉弦满月,齐齐指向他们,只需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鬼杀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冷漠的眼神就似寒冰一般,寒意摄人。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冷星身上,道:“你晚上睡觉时,可有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你?”
冷星怔住,许久许久,幽幽叹道:“小…小主子,放手吧。”事到如今,纵然他再如何不愿相信,也得接受君莫瑾回来的事实。
鬼杀嘲讽的勾勾唇:“冷星你最不该说这样的话,六年前,我就说过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所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掉,此生你们一定会死在我手里,而我活着的信念就是杀死你们。”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这番话却像是一种极怨毒的诅咒,一字一字刻入人心,直入灵魂最深处。
冷星苦笑,迟疑的说道:“小主子,是你负少主在前,当年雪香小筑……”冷星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娇喝声打断。
“闭嘴!君莫瑾已经死了多年!冷星,你还不把行刺将军的刺客拿下,在犹豫什么!”说话之人是策马赶来的灵瑶,紧随她身后的是五十名白袍人,他们神情肃穆,额间皆戴着镶嵌绿宝石的额饰。
“君莫瑾。”绯雪衣兀自喃喃重复了一遍,正欲开口,却听几声凄厉的鸣叫声在上空响起。
他脸色倏变,身影一晃,竟带着鬼杀从包围圈子里消失了,旋即手在腰间轻按,一柄柔软细韧的软剑赫然在手,他递给鬼杀:“你快回马车,柳伯有危险,我去城里。”
鬼杀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刚锁住灵瑶,就被带出了包围圈,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柳伯有危险,那还顾得上灵瑶等人,当即接过剑飞掠回马车。
他已经失去太多,绝不容许仅剩下的两名亲人再离他而去。
*
林间,一名黑袍人正在不疾不徐的靠近马车,他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将整个人身子都裹住了,而头上风帽遮去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来到马车前,他顿足停下,抬起手来向前挥动了一下,挂在马车上的百花香囊立即落入他手中。
“香囊还是一样的漂亮呢。”语落,抛向空中,长剑挽花刺向香囊,百种花瓣霎时散开,香气漫漫,他在花瓣中穿梭,最后挥剑攻向马车。
同时间,一柄软剑无声无息地刺向他,他收住剑势,身形微侧,一直遮掩他面貌的风帽被剑尖挑开。
他眨了眨眼,一个翻身,凌空而立,翩然不动,俯视着鬼杀,身上黑色衣袂无风自扬。
鬼杀站在车辕上,左手负于身后暗自凝聚内力,右手持剑斜指地面,抬头望去,漆黑的眸子锐利逼人,蕴满杀气。
只是在看清来人后,他心猛然的一痛,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一阵阵疼痛传来,仿佛在被人剥皮一样。
这是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黑白分明,鼻翼挺直,薄唇玫红。
虽然用‘美’形容一个男子不大适合,但放在他身上,在适合不过。
面对这样的一张脸,鬼杀握剑之手轻颤,因为此人不仅和绯雪衣一样的美,竟然还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唯独右眼角下少了一颗红色泪痣。
但鬼杀更清楚,眼前的黑衣少年和绯雪衣相差太多,不是少年不够强大,相反他觉得这少年十分强大,只是这种强大太简单,少了绯雪衣偶尔抽风出的那份睥睨天下的凌然之势,少了那种让人忍不住想屈膝臣服的狂傲与嚣张。
就在鬼杀打量黑袍少年的同时,黑袍少年亦在打量他,这人自己不认识,但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很熟悉。
“烟城客栈的弹琴之人可是你?”平静无波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却压着一丝说不出的兴奋之意。
“是。”鬼杀虽略感讶然,倒也直认不讳,只是没想到此人会知晓这件事。
“那你作为对手,不差。”话毕,一道剑光袭来,直取鬼杀的面门。
可是,鬼杀早有准备,先以内力震开马车,确保柳伯安危,再腰身一折,避开黑袍人的攻击,随即手中柔韧而锋利的软剑疾出,沿着少年长剑的剑身盘旋而上,微一用力,长剑竟被生生搅碎成断。
这一套动作,虽不说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却也快速难言,令人惊叹。
鬼杀微怔,没想到绯雪衣给他的这柄剑如此厉害,只不过依现在的他来说,就算绝世好剑在手,也不过尔尔。
一击不中,长剑被毁,黑袍少年不以为意,左手一扬,一柄闪着寒芒的短剑匕首在手。
鬼杀向后急退,如燕子般掠起,运气于剑。
孰料,少年如影随形,紧追而上,直取要害,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
鬼杀举剑而挡,不过片刻,身上已有几处衣衫被划破,鲜血渐渐渗出来,而少年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刀剑交击迸出耀眼的光芒,铛铛声不绝于耳。
哐当……
手腕再无力气持剑,软剑顿被击落地,剑身插/入土的瞬间,剑身一抖,剑作轻吟,似在怪主人的抛弃。
鬼杀暗惊,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那是绯雪衣给他的剑。念及此,他飞身就要去拾起,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
少年见此,反手一掌拍出,竟将鬼杀一掌拍飞了出去。
鬼杀故意露出破绽,待他掌风过来瞬间,顺势掠向远方,没想到还是被掌风所伤。
好狠绝,好强劲的力道,好厉害的少年!
落地刚稳住身形,鬼杀便解下琴囊,指压琴弦,魔音顿出,少年却不见了踪影,空中只留下一句话:“我的对手,后会有期!”
鬼杀再也忍不住席地而坐,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