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两个字如一记重锤,重重捶在鬼杀的心间,使他挺拔笔直的身形晃了一下。
柳伯忙喝斥道:“小七,进去。”君小七哼了一声,转身回进入庙内。
“公子,小七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生气。”
鬼杀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两鬓早已斑白,六年的时光俨然让他老了十几岁,不由轻叹了口气:“嗯,柳伯你也进去休息吧,我来守夜。”言罢,足尖轻点,人飞身上树,坐在了树枝上,从怀里摸出那个碧色小玉瓶,细细摩挲瓶身的那个字,思绪渐渐飘远。
绯雪衣,绯雪衣,你真实身份会是谁,为什么和慕容苏有仇,听雪谷之变与你有关吗?慕容苏娶了沐清歌,那花容身在何处,为何没有嫁进慕容府?还有花容口中多次提起的国师……
北疆数百年来有四方势力并存,一阁一宫一族一府。
一阁,祭天阁,里面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师大人,他是北疆子民信奉的神,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他是北疆子民崇敬膜拜的对象,即便是皇帝见到他都需礼让三分。
一宫,百花宫,北疆开国皇帝亲信所建立起的组织,直接效忠听命于皇室,在北疆国内除去祭天阁,就属百花宫势力最大,而百花宫有个强敌宿仇天山一脉,两者间相斗已有数百年。
一族,木月族,此族又称为月妖,隐于北疆国内,族内只有男子,族人信奉情荼花忌蛇,传闻他们的花之子乃花神转世,弱冠之后有灵力会使用妖术,是北疆皇室数百年来的一根刺,想拔又不知从何下手。
一府,慕容府,武将世家,手握兵权,在北疆地位近乎不可撼动,慕容府私下有自己的杀手楼,以及亲自编组的一支暗影,作战勇猛,所向披靡。
木月族在花容慕容苏以及所谓的国师联合之下被灭,四方势力就剩下三方鼎立。
慕容苏为巩固手中权利出兵灭木月族,他能理解。但木月族和祭天阁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什么水火不容,况且历任国师皆自诩悲悯世人,芸芸众生在他们眼里皆一样平等,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木月族,给予花容承诺的同时,交代花容的事又是什么呢。
明晚才是月圆之夜,然而现在他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寒意在体内升起,一天时间他能赶得回去吗?柳伯和小七该作何安排?他要同墨白师叔和凉风一起去盛京,绯雪衣会同意吗?
一连串的疑问盘绕脑中,不得其解。
一连串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处理。
敛下思绪,鬼杀神色间隐现疲倦之色,他收起小瓶子,靠着树干阖上眼,这几日连续赶路找人,真的有些累了。
没过多久,墨白从庙里走出来,站在树下静静望着树上之人。
或许因为六年来鼓中的生活,鬼杀一睡着就习惯性蜷缩起身体,他这一蜷缩忘记是在树枝上,整个人当即朝地面栽了下去。
墨白见状,连忙飞身接住他,却没想到怀里人这么轻,身体这么冰。
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给惊醒,鬼杀靠在墨白怀里睁开了眼,双眸澄澈如水,他迷惘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神思游离,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半响,他轻轻开了口:“小师叔。”
只是损坏的嗓子,那还能说出什么话语,一开口就是粗嘎嘶哑难听的啊啊啊之语。
墨白心下一紧,眼眶发酸,抬手在他身上轻轻一拂,顿时怀里的人又闭眼睡了过去。
墨白抱起他返回了树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眼里渐渐泛着淡淡的苦涩:“莫瑾,也只有你睡过去的时候,我才能如此接近你,你可知晓无论你变得什么模样,在你小师叔眼里心里都一样,不会改变半分。”
这一夜格外的宁静,过得也格外的快。
快天亮的时候,感觉到怀里人有醒来的迹象,墨白迅速将人轻轻放下,闪身进了庙里。
然而,等他进入庙里,发现屋子里只剩柳伯和安二,君小七和凉风不见了踪影,俊眉微蹙,整夜他都守在外面,这两人是怎么走掉的。
“柳伯,君小七与凉风呢?”
柳伯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墨白又问了一次,他才啊了一声:“小七,凉风他们不是在睡觉吗?”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两人,柳伯恍然明白了什么,叹气道:“小七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太不让人省心了。”
鬼杀一进来就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由冷声道:“什么意思?”
柳伯支支吾吾道:“昨晚说到慕容苏到临安查看瘟疫之事,怕是……小七怕是去临安了。”
“鬼杀,你先别急,我们寻去便是。”墨白安慰道。
鬼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慕容苏去临安的事,他何尝不知道,绯雪衣离开前就说过等他回来,就去临安一会慕容苏,但现在君小七独自去慕容苏报仇,他能不管吗?
柳伯提醒道:“公子,小七去了临安,那凉风呢?依小七性格绝对不会带上凉风的。”
鬼杀点头示意知道,看向墨白:“你去寻找凉风,我去寻找君小七,找到人后在盛京会合。”
“那安二呢?”
“我自有法子,莫担心。”
*
林间,君小七恼怒的瞪着身旁之人:“凉风,你回去好不?我是去报仇,我没时间陪你玩。”昨晚他偷偷从后门出来后,结果这人也跟来了。
凉风歪着头,拉着君小七的手不放:“小七,喜欢和小七玩。”
君小七翻个白眼:“算了算了,真是摊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