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澈子将一桶玫瑰花瓣倒进奈笙的浴桶中,还不忘取了一块放在她的发间。
鲜艳的花瓣衬得昏迷中的奈笙格外宁静美丽。
“姐姐就是好看!”她嘿嘿一笑,坐到桌边专心给小白缝新衣服去了。
……
奈笙缓缓睁开眼,身上一阵温热,感觉自己被煮了。
她重重呼吸一声,墨澈子听到声响急忙凑了过来惊喜道:“姐姐你醒啦?”
奈笙迷茫地看了看自己泡在温水里的身体,又看了看一脸嬉笑的墨澈子。
“怎么回事?”
墨澈子坏笑道:“姐姐昨天晚上昏迷了,是秦明学长送回来的!还让我把你衣服脱了给你泡个热水澡。”
难怪墨澈子这样的表情。
奈笙摇晃了一下沉重的脑袋,感觉脚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你确定只是热水澡吗?”
墨澈子思考了一下,“差不多吧,里面有些蜘蛛,毒蛇,蜈蚣,蟾蜍什么的来活血化瘀。”
看着奈笙的脸一点点阴沉,她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姐姐真信了?只是一些秦明学长去落日深林采的草药而已。”
“……你跟雪崩学坏了。”奈笙平淡道。
墨澈子惊了一下,心虚地问:“姐姐怎么知道我跟他偶然碰到过几次?”
奈笙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她不紧不慢地取下发间的玫瑰花瓣,嘴角勾起,“我看也不是什么偶然相遇,应该是他蓄谋已久?”
“姐姐是魔鬼!”墨澈子脸上飞过一抹红晕,抓起桌上躺着的小白就跑了出去。
哎,年轻人~
收拾好了以后,奈笙又去了那片湖,不知道今天还要不要训练。
她坐在湖畔,好奇地盯着被明媚阳光染得一片温暖的湖面看,里面会有什么?有鱼吗,要是能烤来吃就好了,自己好久都没吃烤鱼了,还有烤鸡,烤鸭……
“学妹。”
秦明的声音沾染上阳光的暖,他抱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匆匆赶来,看到奈笙恢复得很好,笑容更甚。
“昨夜我研究了一下,双生武魂实在稀少,很难找出一齐修炼的最佳办法。”他失落地垂下头,又强颜欢笑道:“所以我把植物系武魂和器武魂的优势分别列了出来,我们一起看看怎么让你的另一个武魂修炼的更好。”
奈笙在听到他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哽住了,原来昨天晚上黛月伞就已经被他看见了,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无奈。
或者,杀人灭口?
秦明坐在她身侧,摊开手里的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研究成果,几处地方还被不同颜色的笔圈画标记。
秦明的字很好看,字如其书者,穆若清风,婉若游龙。奈笙瞥了一眼,心里难免有些触动。
一个晚上就写了这么多吗?
奈笙哀叹一声,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又心存侥幸,万一秦明没有告诉弗兰德呢?
但是弗兰德又是他的老师,两人感情这么深,应该会说的吧?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索性摆烂。
奈笙径直向后躺去,一脸生无可恋,身侧的秦明还在整理笔记,十分认真。
她吊儿郎当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年纪和身份,翘了个二郎腿躺在地上晒太阳。
“学长,我想起你的武魂是狼,”奈笙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狼耳朵。”
秦明翻笔记的手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
奈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想摸你的狼耳朵,还有狼尾巴。”
笔记本滑落在地,摔进湖畔的草丛里。
奈笙坐起身,先他一步捡起,仔细打量了一下笔记本,还挺精致好看的,黑色的表皮缀着白色的花边,很配秦明的气质。
“学长喜欢这样的笔记本?好像快用完了。”她翻到后面,已经没有几页空白面了,她把本子放回秦明的手里,忽而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他,“学长喜欢的话,我今晚去给你买来。”
秦明垂下头沉默不语,倾覆的睫羽掩住眼尾泛起的红,没了往日的温和平静,他的神情晦涩不明,奈笙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真的生气了?
刚才自己确实过了,人家整理了一晚上笔记,还被自己调戏,怎么看自己都很过分……
奈笙暗暗自责,这时,他发间的黄色皮筋毫无征兆地破开,飘逸的栗发顺着风撩过奈笙的颈间,有些痒。
奈笙捡起地上断裂的皮筋望向秦明,此时他的发已经被风吹乱,随意地披在肩上,像湖面被风撩动的水纹。
她索性站起身,在手心里凝出一朵娇艳的彼岸花,连着它的藤蔓绕成一圈,做成一个简洁的束发小圈。
她慢慢走到他身后,撩起那束长发握在手里,轻柔的栗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就这样绕了两圈轻轻束住不听话的长发,不会枯萎的彼岸花静静地在他的发间绽放,十分鲜艳夺目,倒是给他温润尔雅的气质点缀上一笔特别的娇俏。
奈笙拍拍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秦明的头上却忽然砰的一声变出两个还在抖动的明黄色狼耳。
奈笙惊讶地伸过去摸了一下,比头发还软,好像果冻,捏起来还很有弹性。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抖动一下,像只受惊的小狼,转过身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始作俑者,秦明抬起手颤巍巍摸向那朵彼岸花,在碰到它的那一刻,他的手猛地缩回,似乎被它灼痛。
但有个地方,更疼。
他就这样颤抖着不平稳的身体站起,催动魂力飞速闪开了,留下茫然的奈笙。
啊……不训练了吗?她迷茫地愣在原地。
距离魂师大赛还有半年,时间过得真快。
奈笙倚靠铁栏,平静地了望落日森林的幽寂黄昏,暮色沉沉,烦闷。
秦明果然如她所料没有将双生武魂的事告诉别人,这也使得奈笙对他多了些信任。
不过,算算日子,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姐姐,你在上面干什么?”
墨澈子仰起头疑惑地看着在房顶吹风的奈笙,脸色大变:“你不会想不开吧?!”
“什么?奈笙想不开要跳楼?”
“什么?奈笙已经跳楼?”
途经女生宿舍的马红俊和奥斯卡突然窜出,两个人吃惊地望着在房顶一脸莫名其妙的奈笙。
“快!快去找院长!”马红俊拉着目瞪口呆的奥斯卡就跑,墨澈子一怔,叫喊道:“姐姐你千万不要动啊!我在下面接住你。”
……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拆开了三楼被封锁的门走到房顶看一下风景而已,为什么传出我要跳楼!?
被围观了之后,奈笙也是被请到院长办公室喝茶去了。
“小笙,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弗兰德凝重问道,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风尘仆仆的秦明赶了进来。
他慌乱地扫了一眼弗兰德和奈笙,看到奈笙还好好地坐在那,顿时松了口气。
“老师,我回来了。”
弗兰德颔首,示意他坐到奈笙旁边。
“小笙,有什么心事尽管说,院长见多识广,多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
奈笙已经一脸黑线,自己就叫过来就算了,怎么还把出去代表史莱克学院和其他学校交流的秦明也叫回来了?
她深吸口气,“院长,我没有想不开。”
弗兰德推了推水晶眼镜,严肃道:“小笙,不要逃避自己的内心!你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必须及时止损,不能一错再错。”
……
看来不编点理由他是不会相信的了。
“院长,小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秦明偷瞥弗兰德的脸色,回想起昨日的场景,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啊,可是她今天居然站在了三楼的房顶上,如果不是小奥和马红俊过来告诉我,恐怕……”
奈笙猛地一拍弗兰德的桌子站起,两人吓得一抖,震惊地望着义愤填膺的奈笙,只见她吸吸鼻子,濡湿的眼睫微颤,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院长,你说得对,我的确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我失恋了。”
奈笙的话音刚落,大门就因承受不住偷听的马红俊奥斯卡等人的重量被强行挤开,一时间,尴尬的几人面面相觑。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奥斯卡吹吹口哨,拖着还没看够的马红俊他们逃走了。
弗兰德脸色一沉,这些孩子就是喜欢八卦,奈笙心里正盘算着下一步要演什么,脑海里一闪而过胡列娜的身影。
秦明将大门重重关上,又慢慢坐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弗兰德已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从来没见过奈笙和哪个男孩亲近,也没传出流言,比起奈笙,他更愿意相信唐三他们恋爱的可能性更大。
“咳,是这样的,我们身份悬殊,她太高贵了,出身名门,我配不上她。”奈笙扯了一大把弗兰德桌上的纸巾,“而且她长得很好看,我非常自卑,所以我决定结束这段可悲的感情……”
奈笙抹着眼泪,一副心碎的模样,但又给人一种精神失常的感觉。
秦明回想起了什么,凑到弗兰德耳边低语:“四皇子雪崩。”
弗兰德又是一惊,这两人到底怎么认识的?前一阵不还是敌人?
“关键是!”奈笙突然激动起来,目光炯炯,盎然道:“她身边还有一个跟班,我觉得对我的威胁非常大!所以我想把他铲除掉,院长,你觉得怎么样?顺便我想问一下怎样杀人不犯法。”
说到最后奈笙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她幽幽地盯着失语的弗兰德,补充道:“院长,如果我把他直接烧得不留下痕迹,会被人发现吗?”
……
奈笙悠闲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哼着小曲,非常欢快。
她转过身,对上秦明担忧的眼神。
“学长,你不会真信了吧?”她吃惊道,难道秦明看不出来自己是演的吗?
秦明叹了口气,“小笙,你现在还太小,应该把重心放在修炼上。”
而且雪崩也不适合你。他静静注视着奈笙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哎,学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你看唐三小舞,戴沐白朱竹清,还有宁荣荣和奥斯卡都是一对对的,这说明要把握住机会,不然以后就后悔了。”
说完这些话奈笙愣住了,自己这破嘴,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墨澈子就扑过来跳在了奈笙身上,“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奈笙拍了拍她的肩,“说得好像我回不来一样,快,帮我把桌上放着的东西拿过来。”
墨澈子挠了挠头,“现在?”她侧过头瞄了一眼奈笙身后不知情的秦明,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给秦明学长买的,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呵,女人。”
奈笙吃瘪般哽住,秦明不解问道:“学妹买了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墨澈子潇潇洒洒跑回去,又潇潇洒洒跑了回来,把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放在她手里,和普通的不一样,她手里的笔记本镶了如花般的金线,还有几朵红色的小花,如果轻嗅,还会闻到淡淡的香气。
墨澈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明,又嬉笑着跑开了。
“喏,昨天说好的给学长买的笔记本。”奈笙随手递给他,露出一个别有用心的微笑,“谢谢学长帮我保密。”
夜晚。
“啊切!”奈笙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这该死的天气,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一到晚上居然风雨交加。
她跳下床去关上被风吹得快飞走的窗户,感觉很不安全……
“姐姐,打雷了,好恐怖。”墨澈子缩进被窝发抖,奈笙皱着眉,觉得这景象不太对劲。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猛烈的风雨,好像有什么东西撕破天空挣扎着钻出来一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落日深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雨疯狂击打得模糊的窗中,她似乎看到森林里有一抹鲜艳的红,仅仅一瞬间,那抹颜色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