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哲海问钱多多:“你怎么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就真打算把黑曜一直留在我这里,让我一个人养了?”
钱多多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你这人这么小气?我会赚钱给你抚养费的给你黑曜的学费的。”
京哲海笑了,他笑着问:“抚养费?学费?”
“你们族里的规矩不是吗?”钱多多问:“想学什么东西就必须自己出钱出力购买。”
京哲海说:“那也是黑曜自己的事,以后我会让他把欠我的东西都还给我。我们现在谈的是你的事,钱多多。是你要养他的,既然你养了他你就要记得负责任。你把他往我这里一丢就算是解决问题了?每个月我把他带过来,你陪他玩玩就算是养他了?付钱给我?是保管费呢?还是代养费?”
钱多多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膝盖之间,而声音发蒙地传了出来,“可我害怕,我好怕黑曜在我这里再出什么事!黑曜他才这么小……若是再被什么人抓去,在他身体里打入封印,再把他炼成什么东西怎么办?放到你那里对他是最好的!”
京哲海双手抓住了钱多多的脸颊,把他拉起来看着他已经红红的鼻头,“你害怕,钱多多?你害怕就不做下去了,不养了?你有没有责任心?”
“我没说不养黑曜!”
“可你就这么做了。”京哲海说他:“你说这是为了小孩子好,可什么对他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你每次都逃避这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老是逃,一死解决问题!”
钱多多抬头看着京哲海,而京哲海也看着他。
死?
为什么会说到这个问题上?可钱多多却一点都不觉得唐突。
——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钱多多的心中又响起了这句话,不可以再逃避,时间已经不够了,他再逃很快就会无路可逃。
钱多多再度埋下头,额头抵着膝盖,声音很轻很轻:“你就让我最后再逃避一会儿,行吗?”
京哲海翻身坐到了钱多多的身边,靠着墙看着钱多多低头在思考着什么。
一直以来他们总是不同的。
京哲海自信地厉害,什么事都应了,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而钱多多遇事会避,只有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才会反击,几乎不会主动出击。
两个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这般,一直都是京哲海带着钱多多走,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钱多多也不会跟他争辩。
一切都由京哲海决定,在精神上,钱多多倒是一直轻松的很,只要京哲海决定下来的事,钱多多帮村着想办法一起解决。
逃已经成了钱多多的一种习惯,一种本能,之前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示弱,然后自会有人去帮他解决。
所以在遭遇到京哲海要跟他离婚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帮他的时候,钱多多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死。然后是逃避,逃避过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才会去面对。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过来。
“喂,”京哲海用膝盖撞撞钱多多抱着自己腿的手,引他跟自己说话:“你逃避好了没有?”
“哪有这么快的?”钱多多还是不看京哲海,“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想。”京哲海单手扳过钱多多的脸,眼对眼的问他:“我就问你,你想黑曜不?”
“想。”
这一点,钱多多毫不犹豫,京曜是他掉下来的肉,他怎么可能不想他?
“那就行了。”京哲海说:“下个月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多多你别这么怕,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历理科。”钱多多提了这个人的名字,历理科就能推算未来。
提到历理科的时候,钱多多一愣,似乎要想起什么,却仍然想不起来。
“多多你别给我闹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钱多多自然知道京哲海的意思,只是连续出了两次差错,让他都怕了。
两次?
钱多多觉得怪怪的,明明只有前几天一次京曜差点被抓的事,怎么钱多多觉得还有“一次”呢?心里很闷,说不出来的郁闷。
“好,多多,我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谁叫多多你就是笨嘛。”
钱多多这次一点都不激动,只是习惯性地,也没什么精神地否认这个事实:“我不笨。”
两个人又对看了一下,随后也都笑出来了。
钱多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难过的时候有人陪着,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顶好的事儿。
坐在屋后的屋檐下,看了一会儿星星,晚风吹来略带寒意,京哲海握住钱多多略显冰凉的手,温柔地亲了他仍然有些发红的鼻尖一下,说道:“你也别多想了,睡一觉什么都没事了。”
“怎么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京哲海把钱多多拉起来。拉着他往里面走,
钱多多这个小院对他来说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熟门熟路地找到格局简单的卧房,把钱多多按上床,帮他盖上被子。反身的时候感觉衣服有个阻力,回身看见多多的眼睛格外的亮。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有着犬科类动物的夜视能力的钱多多,眼睛呈现金绿的色彩。
“这就要走了?”钱多多问。
“那我不走了。”
“只是‘睡觉’哦。”
“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小时候不是都一起睡的吗?不干别的。”钱多多说。
京哲海问他:“现在跟小时候能比吗?真受不了你。”
虽然抱怨着,京哲海还是上了床,依钱多多要求,抱着钱多多“睡觉”。
只是睡觉。
在月光洒落的床上,搂着露出耳朵和尾巴的纯白色的狐狸,暖暖的倒是挺舒服。
被京哲海这样抱着,钱多多就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记得以前自己害怕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京哲海抱着,免费奉送体温和安心。
钱多多不禁缩了缩身子,在京哲海怀中团成一团,就这样静静地安心的睡在他怀中。就像小时候那般,钱多多害怕,京哲海就陪着他睡。
帮他驱赶寂寞和孤单,让黑夜不再恐怖。
有京哲海陪着,其实这就是“幸福”。
幸福?不幸?
“多多你怎么了?”京哲海惊讶地撑起身看着钱多多的眼睛里流出了凉凉的水珠。
钱多多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只是一想到“幸福”这个词,钱多多就止不住眼泪,蜷缩在京哲海的怀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到。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这种感觉绕在钱多多的心头,心痛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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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理科还是没有出现。
自从那天历理科逃走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一早,京哲海便吃了钱多多煮的饭就走了,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洗碗筷的,吃饱了就跑。
不过临走的时候,这家伙还说了一句:“怎么多多你到现在都没发觉?”
钱多多问他:“发觉什么?”
京哲海也不说,只是爆了龙气,特意在钱多多面前展了修为,硬是将钱多多小院的禁制再度吹开了去。
钱多多有些哭笑不得:“还不快收了去,你以为你是灯泡,要招人呢?”
京哲海问道:“发觉了吗?”
“发觉了发觉了。”钱多多对京哲海这般一有修为提高就定是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个性没办法,还像孩子似的汇报呢?“不就……修成真龙了吗?”
“厉害吧?”京哲海问道。
钱多多笑他什么想法,“厉害厉害。”
京哲海对钱多多的敷衍很不满意,瞧他侧脸不看自己的眼神,趁机低头亲了一口钱多多的唇,就化身为青龙,离开了钱多多这座再度失去禁制保护的小院。
钱多多摸着唇瓣,真是拿这家伙没辙——可是谁让自己就是这般喜欢他呢?
不过经过京哲海这一闹,钱多多心情好了很多,就是来到内务府,仍然见不到历理科的时候,才晴朗的心情又跌倒了谷底。
到底怎么了,钱多多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很不妙。他似乎有些想起来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历理科他会——消失?
“冯大人,我能不能请个假?”钱多多在会议开始之前询问冯剑人。
“怎么了?”冯剑人问他。
钱多多该怎么说呢?
看到钱多多为难的表情,冯剑人问:“青莲,你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
钱多多深吸了一口气,就照直说吧:“历理科都一整天没出现了,我有点担心他。”
此刻旁边的一名人族道人原本在和冯剑人说着什么话,钱多多来了,冯剑人也停了他的话语先问钱多多,那名道人听到钱多多的说法,冷笑一声,说道:“青莲,你跟历理科什么关系啊?他不来值得你担心去找他吗?而且这个人本来就神游太虚的,一会来一会不来,也不知道他寻了什么心思……”
冯剑人抬手,示意这人不用多说下去了。
经过前天那次风波,很多人族的仙人道人一下子对非人族的仙敌视起来,气氛也颇为紧张。
冯剑人说:“青莲,这理由不能让你请假。”
钱多多想到果然,不过他仍然试着问:“那冯大人,我觉得很不舒服,我能请病假吗?”
“青莲今天你都来了,”冯剑人接着说:“何况今天讨论的是‘道兵制度’,我觉得你还是不能走。”
“就是啊,要好好规范。”那名道人得意地笑道。
刚才他就拉着冯剑人说,他听说了前天被钱多多和蒋文涛的事件里,谢尔禁制蒋文涛等人的事,太过分,这些妖魔太离谱,被惯的太厉害,惨无人道,居然连人都敢禁制。
不能让这些妖魔继续横行下去了,绝对不能允许妖魔禁制人这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