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纪恋第二天一大早偷偷摸摸回家时,大厅里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她浑身被惊的一颤,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父亲纪常升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说,昨天要去公务,回来不了吗?我就约了几位朋友一起跨年啦。”她撒娇的投进了纪常升怀里。
“小恋,爸爸没教过你要撒谎。说实话。”
“实话就是跟朋友一起过年去了啊。”纪恋对手指,这爸爸今天怎么回事,非要问个所以然。平时对自己不都是放养模式,今天心情好了,跑来管自己做什么事了。
“你以为你不说,爸爸就不知道你和顾楠佩的事了么?”
“啊?爸?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纪恋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你以为你不说,爸爸就不知道了。爸爸并不反对你和他交往。但女孩子在交往过程中,要学会保护自己。特别是顾楠佩这样一位复杂的男人。我并不认为,你能驾驭的了他。”
“爸,你以前不是说不干涉我谈恋爱么?现在怎么开始管了。我懂你说的这些啦,再说,楠佩他对我很好的。你别担心了。”
“哼,对你好?”纪常升鼻子里冷哼一声。“对你好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拜访我。非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我纪常升的女儿配不上他吗?他怎么不亲自来对我说,我爱上了你的女儿,请同意我们在一起。这小子,一如既往目中无人。”
“爸!”纪恋娇嗔到,“楠佩他忙啊。”
“忙?忙也要对我女儿有个交代。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和他在一起。找个时间,让我和他一起吃顿饭。”
“这……改天再说吧。”纪恋打着马虎眼,其实心里明白,顾楠佩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操控。眼看自己和他关系才缓和,这要闹这处,彼此的关系又该淡了。
“小恋,你长大了,但是爸爸还是要对你多唠叨几句。女孩子,别老考虑着别人的感受,你对别人好,可以,但别老想着取悦那个人。这样,你会卑微,会幸苦。我纪常升的女儿,配得起这世间最好的儿郎。一个顾楠佩,在我眼里,是他配不上你。别太在乎他,多考虑自己,为自己想想。让别人来取悦你,你才会有女人该有的价值……”
“爸……”纪恋知道纪常升说的直白,却都是在为自己谋划。心下很是感动,有些无语凝咽。
“好了乖孩子,爸爸只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别老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爸爸也希望你幸福。”
“谢谢爸爸,我会找他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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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恋转身上楼,趴在床上,无力乱想。两个都是强势至极的男人,自己夹在中间委屈莫名。父亲逼着自己跟顾楠佩摊牌,她明白,这是纪常升想让顾楠佩给自己一个承诺,一个保障。但,顾楠佩这样的男人,如果能那么顺从,也不会让自己如此心力交瘁。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他说明,但还是踌躇的拿起了电话。
“楠佩你在做什么?”
“嗯?小恋?你找我有事么?”顾楠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电话那头显得十分嘈杂——
“顾总~”有位女声在那边呼唤着顾楠佩。
“楠佩,你不方便接听电话吗?”纪恋不知怎的,心里十分吃味。
“小恋的电话,我怎么会不方便。公司娱乐部年会,我都快被这帮小姑娘给灌翻了。小恋,你不会是专门打电话过来查岗的吧。”顾楠佩在那边轻声一笑。
“谁要查你的岗啊。”纪恋觉得内心温暖了一阵,他竟然会主动告之自己他在做什么。
“我的小恋不会吃醋了吧,怎么我隔着电话就闻到一股酸味。”
“楠佩,你最近能抽个时间出来吗?”
“嗯?小恋要约我吗?”顾楠佩难得显得如此不正经。
“嗯。我爸爸想见你。”纪恋艰难的说完了自己的目的——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
“是这样,如果你不方便,也不是非见不可。我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非要约你见个面。我怕你为难,所以,想问下你的意见。”纪恋连忙解释。
她不知道,隔着电话的顾楠佩嘴角牵扯的那丝态度不明的笑容。
“原来是你父亲要见我,好啊,没问题,你约个时间,我们一起。你比较知道你父亲的喜好,一切就由你来安排好吗?”顾楠佩的语气很轻松。
纪恋很诧异,竟然这么顺利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虽然内心隐隐觉得哪个地方有什么不妥。但是,顾楠佩答应的这么爽快。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楠佩,谢谢你。让我感觉到,自己在你心里还有一点点位置。父亲教我不要卑微,可我在你面前早已低至尘埃。那么短的一生,就算卑微,我也希望尽我所能让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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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恋挂断了电话。而顾楠佩这边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还是有所纠结。只是,早该会会纪常升这个人,既然他找上门来,当然要见。
“怎么?女朋友电话?”徐雁溪端着一杯酒走到了顾楠佩面前。
顾楠佩颔首不语。
“哎,连你这种万年冰山都能找到女朋友,哪家女生这么没眼找到你。真是?”徐雁溪也许是跟季楠竹混久了,学会了毒舌。
她哪知道,顾楠佩不是季楠竹,得罪季楠竹,最多咋咋呼呼大声在你耳边嚷上一场,顾楠佩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来而不往非礼也,顾楠佩冷笑了一声,“徐小姐都能看上卢越周,像我这种冰山等级还要低几等的人,怎敢腹诽徐小姐的眼里。”
果然,一击命中死穴。
“顾楠佩,你……”大过年的,咱能不能不提卢越周那妖人。
“好了,我想跟你谈正事。”
“哦?又是跟你二叔有关?恕难奉陪。”顾楠佩冷冷拒绝。
“你先听我说完好吗?我二叔,他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不是说祸害遗千年?让他寿终正寝真是遗憾啊。顾楠佩面不改色,与己无关。
“肝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
“与我何干?”
“我求你,不管再恨他,请你一定成全他最后一个愿望,让基金会顺利筹备完成。”
“我成全了他,谁来成全我。”顾楠佩一脸冷漠。
“我二叔这辈子无儿无女。为了怕他身后连捧像的亲属都没有,我的一个弟弟过继给了他。不久我这弟弟就要回国处理这些相关事物。只是,我请求你,不要一副抗拒的态度,毕竟这件事对你并无损坏。”
“徐雁溪,他既然要死了,我可以不追究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但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他。”
“那还能怎么做?死之前在捅他一刀?他毕竟也是在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想要赎罪。”
顾楠佩沉默不语。不知怎的,他想起幼时,在父母尚未离世时,徐胜强经常来家里做客。当时,他很喜欢这位叔叔,觉得他见多识广,甚至还有几分崇拜。他也好跟自己开玩笑,但却疼爱自己。
忽然听闻他还有三个月生命,顾楠佩觉得自己内心的恨意仿佛没有那么重了。但仍难取舍。
“我不记得你有个弟弟,你哪个弟弟?”
“他叫徐东。”
“哦,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成年以后才领进家门的便宜弟弟,没想到啊,却过继给了你二叔。他也肯?”
“我二叔这些年打拼身家不菲。虽然大半决定投入慈善基金,但是剩下的身家也够我弟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可以不阻止你们筹建基金会的事,但是,让我接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我弟弟毕竟是新人,如果他回来我还是想让他在你手下学会些为人处世的经验。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锻炼。”
“不好意思,你这么厉害的商场女强人都教导不来,我有什么好教他的。”
“可是,基金会毕竟是你父母的名义,你也不想做不好,让父母颜面受累。”
“你可以去问问季楠竹的意思。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徐雁溪觉得内心忽然松了一口气,终于顾楠佩的口风有些松动,如果不是你点头。我又怎么可能去找季楠竹来做这件事。
顾楠佩想着,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是不是都有它相应的轨迹安排的如此戏剧。也许他早就不恨徐胜强,但是,他欠自己内心深处一种妥帖的答案。他说服不了自己不恨,只能恨着。比如对纪恋,他说服不了自己是爱她的,所以只能不爱。他觉得自己矛盾至斯,却不知如何放下。
有些事情,学不会放下,有些人却不知怎样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