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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

    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

    夏楠不知道自己在黑房里呆了多久。

    五小时?十小时?

    这房间让人窒息,但她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那群风系丧尸本可以轻易吞噬她——那时候,她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那时候,一大群风系丧尸正向着她飞过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傀儡!

    她与两只丧尸傀儡的联系突然中断,就像电话线被剪断般,她无法再感应到它们,无法给它们传达命令。

    然后她的七阶傀儡把她抓着,她骑着的风系丧尸也不受控制,向着广南基地飞去。

    她终于发现,她的傀儡被人抢夺了,被那个驭尸者!

    她急红了眼,不停地尝试把控制权夺回来,也尝试过夺取别的丧尸,但都徒劳无功。那个驭尸者到底多强?能把别人的傀儡轻易夺走?

    太阳开始攀升,丧尸们便把她带进地底,丢进这个房间,锁起。

    没有傀儡,她还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晶石枪用了两年,她的力量堪比一个普通的三阶异能者。

    她研究过门锁,那只是普通的钢,她一只手指也可以把捏歪。但打烂了,出去了,然后呢?房间外可能有上万只丧尸等着她。

    所以她只好耐心地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了脚步声与人声,扰扰攘攘的吵个不停。

    终于,一头丧尸打开了她的房门。

    一个中年女人,提着油灯走进来。

    “真是个漂亮的小妞!”女人赞叹道:“啧啧啧……像你这种货色,男人就是要付两块晶石一晚也愿意!”

    夏楠戒备地看着她。

    女人摸摸头:“呵呵……你看我在说些什么?把你吓到了吗?你别怕,这里没有男人!男人都死光了!要我说,这个世界没有男人更好!”

    夏楠仔细地打量这个女人。女人是普通人没有异能,脸上颈子上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疤痕,那种她在母亲还有其他□身上看到过的。

    这个女人曾经是个□。夏楠肯定。

    “来吧,小妞!我带你上地面。太阳下山了,我们就可以出去。”女人拉起坐在地上的夏楠。

    “……说真的,丧尸比男人好多了!你慢慢就会发现,这里的生活比外面好。在这里,一切都很公平,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你好好干活,就能吃得饱,穿得暖。对了,你最擅长做什么,耕田?木工?织布?”

    杀人。夏楠心道。

    “耕田吧?”夏楠答道。

    “真的?看你这小胳膊……你真的能行吗?”

    夏楠弯弯胳膊,让对方看她手臂上的肌肉:“阿姨,你别少看我呢!对了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我竟然忘了介绍自己!哈哈,这里太久没有人来了。你就叫我阿芳好了。”

    夏楠甜甜地喊了声“芳阿姨”,并说了自己的名字。

    出了房间,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类和丧尸。人类大部分是女人,只有少数年纪比较小的是男生,想必是当年的小孩长大了。

    丧尸与人类并肩而走,人类似乎丝毫不在意,一点也不害怕。

    夏楠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荡,妈妈会不会就在其中?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紧张地四处张望。

    “阿芳,这小姑娘就是昨晚从天上掉下来那位?”

    “小姑娘长得蛮水灵的……”

    “小姑娘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忽然从天上掉下来?”

    女人们七嘴八舌,把夏楠团团围着,热情得让夏楠受不了。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头丧尸推开了一块金属板,新鲜的空气透进来。

    人类排着队,一个一个的爬上地面。

    阿芳把夏楠带到田地处,田地里的女人正在翻土。

    “你仔细看着她们怎么做,一会儿换你上。”阿芳对夏楠说。

    田里的女人累了,便换上另一批。

    夏楠下田,一锹一锹地翻着土,动作比旁边的人迅速多了。

    “哇!小姑娘好大的力气!”女人们惊叹道。

    “不错,不错。”阿芳赞叹道。

    “有你在,以后我们可以节省不少力气!”大婶们对她咪咪笑。

    因为夏楠厉害,女人们很快便完成翻土的工作。悠闲地坐在一边聊天。

    “那些丧尸真的不会伤害我们吗?”夏楠装作担忧地问道。

    “当然不会!六年了,它们都不曾伤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我从来未见过不吃人的丧尸。”夏楠试探地问道。

    “谁知道?也许是上天看我们过得太苦,特意派来照顾我们的。”阿芳说道。

    许多女人同意点头:“就是,我初时看着它们也觉得恐怖,但看久了,就觉得它们其实挺可爱的。要是没有它们,我们不可能过上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每天对着一堆骨头,还要做苦力,算什么好生活?”一个年轻女人小声咕哝着。

    阿芳在夏楠耳边说:“那个阿丽以前是富家女,所以脾气特别差。不管她说什么,也不用管她……”

    夏楠点点头,把阿丽的容貌记住。她似乎是唯一一个对现状不满的女人,也许可以找个机会跟她单独说话。

    “对了,小楠你还未告诉我们,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楠想了想,如果照实说她是来替新政府打探敌情的话,大概会被这些女人肢解了。所以她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说法:“其实……我以前也是广南基地的人,基地沦陷之前离开了。我回来是为了找我妈妈。”

    “好孝顺的孩子!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我们这里只有三百多人,大家都认识彼此。”女人们热心地道。

    “她叫刘明欣。”

    女人们脸上的笑容退去。

    夏楠紧张地问道:“你们知道她吗?她怎样了?”

    阿芳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吧。”

    夏楠没有问去那里。她有预感她不会想知道。

    ******

    广南基地的女人,把墓地打理得很漂亮。各色的花卉草木,遍布这一个角落。

    “你妈妈在哪里。”阿芳指着其中一块木牌。

    夏楠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她来晚了。

    阿芳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她在天上有知,知道她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不,她不孝顺。

    如果她早一点,早一点提高实力,早一点来到,那么……

    “她她是……怎么……”夏楠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们这里有一个老太太,懂一点医学。她说可能是肺炎。”

    记忆之闸一旦开启,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夏楠想起临走前,母亲苍白的脸孔,断不了的咳嗽,还有三天不到两天的大病小病。

    她早应该知道,母亲等不了那么久。她早就应该知道!

    为什么她没有早点来?为什么她没有更努力修炼,早一点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果她把晶石枪带来,一定可以把她治好的!

    夏楠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涛声大哭。

    妈妈永远也不会再温柔地摸她的头,永远也见不到那温暖的笑容……

    不,还有一个方法!

    妈妈的尸体,就在泥土之下。她可以感应到尸体的存在。

    只要她动用一点点灵力,就可以把妈妈呼唤出来。她可以再次看到母亲的脸孔,她可以让母亲再次对她笑……

    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这些年来,她做了无数次的魔术……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不会是妈妈,只是个傀儡而已。她不停地告诉自己。

    死人就是死人,她不是神仙。她的魔法,不能让死人复生,只是利用了他们的躯壳而已。

    “小楠……天快要亮了,我们必须回去。”阿芳小心地说道。

    夏楠抹去眼泪,站立起来。

    她深深地看着木牌。

    生于二0一三年,殁于二0四六年,……

    挚友刘明欣之墓

    友人陈露二0四六年立

    二零四六年?那不是两年前?

    夏楠忙问道:“芳阿姨,母亲是在那个月份去的?”

    “四月。正是春天花开的季节。”阿芳遗憾地道。

    两年前的四月?那时她刚与佑天重遇,也得到了晶石枪的原料,他们两人和姑姑宝龙他们一起会夏家村……路上,遇上了丧尸大迁移……

    有什么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知道她碰触到一件重要的事。

    等等,两年前的五月……丧尸群攻陷了西林基地,然后不久后,也攻陷了东浦。攻陷广南基地后,丧尸群沉寂了四年,突然在两年前的五月再次对其他基地出击。

    就在母亲死后一个月。

    如果驭尸者真的是她爸爸,这两者,一定有关联。

    那个驭尸者到底还在不在广南基地?

    夏楠最后再看木牌一眼:友人陈露二0四六年立。

    “芳阿姨,陈露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没错。”

    也许,她应该找这个陈露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