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一片沉默。
夏楠看看左边,佑天僵着脸,只顾着低头吃。右边,崔伟中板着脸,严肃地夹菜吃饭。场面说多冷有多冷!
为了打破沉默,她笑嘻嘻地说道:“这个排骨很好吃。”
“那吃多点。” 崔伟中说道。
……
饭桌上再次陷入沉默。
夏楠无奈,只好挑起另一个话题:“听说联盟军里每一个士兵都有五阶或以上,不知是否属实?” 联盟军就是自由联盟建立的一支军队,不属于任何基地,只听任盟主的命令。
“嗯。即使不是百分百,也至少有九成在五阶以上。原因……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 崔伟中看向两人,眼神停留在佑天身上略久一点。
“晶石枪。” 夏楠说道。
“没错。我们第一次发现晶石枪,就是从联盟军的尸体上寻到的。”
“然后你就派人去偷图纸。”
“可惜,晚了一步。” 崔伟中叹了口气:“自由联盟已经培养出大批高手。那些高手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大部分都与新政府有仇,对自由联盟绝对忠诚。”
佑天冷笑道:“不用精心挑选吧?与新政府有仇的,满大街都是。这些年来你侵吞了多少基地?屠杀了多少人?他们只需要放出一点点风声,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志愿者自动找上门。”
崔伟中也不生气,淡淡地道:“类似的批评,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但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人民要得到更好的生活,国家必须统一。”
佑天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吗?说什么国家,什么人民,你只是想要得到那个光环,想让历史记住你的名字,想让统一国家的名头落在你头上!”
崔伟中干笑了声:“这个位置,我坐了五年。在这期间,我被弹劾了二十六次,刺杀了三十四次。我的信念从未动摇过。你一个毛头小子说的几句话,对我来说就像瘙痒般。倒是你,你自己不也参与了讨伐基地的战役?”
“哼,那又怎样?我可从未把自己当做救国英雄。我就是冲着晶石去,有什么问题?”
元帅俯身直望他的眼睛:“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你的人生没有信念没有目的,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你鄙视嘲笑那些有理想的人,因为你没有。有一天你老了,回头看,你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说得好像你在做多伟大的事,我差点以为你是救世主呢!信念?理想?不管你用什么花哨的字眼去装饰,你在做的就只是屠杀与弄权。你说我的人生没有意义?一辈子在追逐名利的你,人生又有什么意义?你知道吗?末日前,母亲想过要离开你。”
佑天满意地看到他眼里的惊愕。
“你没有想到吧?我听到她跟姑姑说的,在她死前的两天。她不知道我躲在床底下。她说你冷漠几乎从不在家,如果不是末日,她早就离开你了。不知你现在的妻子,有没有相同的感觉?” 他笑得邪魅。
父子两对望,夏楠仿佛看到四目间啪滋啪滋的电流。
夏楠轻咳了声,弱弱地道:“那个……那边的红灯一直在眨……”
崔伟中向后靠了靠,按了一个钮,饭厅的门自动打开。一个身穿纺纱裙子的女人,拉着两个孩子走进来。
这位就是第一夫人了吧?女人已经步入中年,但妆容精致,饰物衣着高雅得体,为她增添了不少分数。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进餐。小肖不知从哪里打听道,爸爸今天跟全国最年轻的大校共餐,就吵着要来见他一面。” 女人笑容优雅和善,但目光略过佑天时,嘴角明显僵硬。
她知道了!第一夫人的消息挺灵通,夏楠心想。
崔伟中的脸容有点冷。
第一夫人等了等,看丈夫不准备给她介绍,便自己主动跟佑天攀谈:“这位就是佑大校了吧?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小肖很崇拜你呢!小肖,叫声哥哥!” 她挽着儿子的手说道。
小肖约十四五岁,目测修为只有二阶,看向佑天的眼神明显带有敌意,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哥哥。” 倒是另一个孩子,年纪太小没搞清楚状况。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躲在妈妈背后,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佑天。
佑天冷着脸,微微昂首,接着站立起来:“我们吃饱了,先走了。”
第一夫人的脸色有点僵,元帅也好不到那里。
就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佑天拉着夏楠离开。
******
夜,沉寂如常。
佑天陡然张开了双眼。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他在心里默数着,潜伏在窗外的异能者。
夏楠的两具傀儡悄然无声地移近窗边,显然她也已经醒了。
刺客一个一个地从窗口跃进,夏楠和佑天闭眼装睡。
突然,漫天的银针在房间里横飞,当中五人就此闷哼一声倒下。银针是佑天事先布置的,藏在墙壁的四面。
夏楠也不落后,六具丧尸轻易把余下的五人拿下。
从开始到结束,过程没有一点声响。
佑天把十具尸体吊起挂在门外,吓倒不少路过的工作人员。
第二天早上,基地内流言满天飞。传言元帅有个私生子找上门,第一夫人发现立时派出刺客行刺,不过被人家摆平了。也有人说是元帅派了人暗中保护,没让第一夫人得逞。
外面传的沸沸腾腾,两位当事人却悠闲地在房间里聊着。
“佑天,这次第一夫人丢大脸呢!不过,你认为刺客真的是她派来的吗?”
佑天笑着道:“未必。这不是拼嗲的年代。她的儿子有最好的资源,在这个年纪却只有二阶,基本上就是个废物,不可能成为元帅。她自己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把我干掉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她背后的势力——” 夏楠没有在军队里呆过,很多事情都没有听说过。
佑天冷哼一声:“她背后有什么势力?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六阶!当年我那精打细算的老爸会娶她,是因为他们有红色背景。但现在那已经是个屁!”
“红色背景?” 夏楠不明所以。
“前政府的关系户。后来新政府成立,已经消化了这些势力。” 当年一位叫王明的元帅,是那个年代的顶尖高手(但其实他只有六阶),凭着拳头让军政合一,后来干脆成立了新政府。不过好景不常,他的位置没坐暖,便被一个后来居上的七阶异能者击杀,取代了他的位置。
佑天笑言道:“你可比她强多了。不说本人的实力,还有你背后的夏家村。”
夏楠翻了个白眼:“所以你要为了我背后的势力娶我吗?”
佑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我好像没说过要娶你。” 随即被夏楠追着揍了几拳。
“我想,那家伙轻易答应放过夏家村,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儿媳妇的势力也是势力。” 佑天冷嘲道。
“这么说,第一夫人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那她昨天是真的想跟你示好吗?”
“谁知道那女人在想什么?反正跟我无关。”
“如果幕后黑手不是第一夫人,那会是谁?哦,会不会是元帅的敌人,希望挑起你和夫人不和,给元帅制造麻烦?”
“我也觉得这个比较有可能。”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为什么要把尸体挂在门外?这样不是正中敌人下怀吗?” 夏楠狐疑地看着他。
“哈,我就是看那家伙不爽,想给他制造些麻烦,不行吗?”
*******
就在第一夫人气愤得扯头发的同时,元帅却在办公室内看基因验证的报告。
“果然……”
本来已经信了九成,看了报告更可以完全确定。
他的小世文还活着。
不,现在,他已经不愿意用那个名字。他不但把姓氏丢掉,连名字也自己重新起了一个。
崔伟中苦笑着。
世文的母亲也想过把他抛弃。他曾经以为那一段美好的婚姻。她是个称职的妻子,而他也尽了丈夫的责任。他给予了他们富裕的生活,不吸烟,不酗酒,不包二奶。他以为,那样就足够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每晚都在工作,从不曾跟她好好说话。
他的人生,是否真的那么失败?
但他只知道这一种生活方式。
他把佑天和夏楠喊到办公室来。
“还有五天,便是国庆日。到时候,我会公开承认你的身份。一旦身份公开了,你——将无法回头。我的荣誉,会变成你的荣誉。我的敌人,同样也会成为你的敌人。你再没有退路,只能与我共同进退。成了败了,你都逃不开。你想清楚了没?”
佑天翻了一下白眼:“知道了,就是要让我替你出力。没想清楚我就不会来找你。”
夏楠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佑天并不是很愿意,一切都是为了她。
“夏楠,你也一样。一旦成为我的儿媳妇,就没有回头路。你想清楚了没有?”
夏楠点点头。要保住夏家村,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很好。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心点……那一天将不会很太平。”
元帅扯起一边嘴角。
与佑天那么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父子两让我头好痛!!!
他们的对话,写得我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