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华国,柳树村。
饭桌上,王秀兰横眉倒竖,双手叉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就像那村里的大喇叭似的,口水直喷。
“秦墨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都二十岁的老男人了,在这公社大队里你除了那张能看的脸和认的几个破字,你还有啥?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人家周队长家的闺女能看上你,那是你祖坟冒青烟,修了几辈子得来的福分!你倒好,还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地不愿意!我看你就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被驴踢了!”
她爸是大队长,两个哥哥还在镇上做工,家里粮票布票啥都不缺,吃喝不愁。你娶了人家闺女,那就是掉进蜜罐里了!人家亲自上门提亲,这是多大的面子,你还敢摆臭架子?”
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些城里来的知青可都是高中生,能瞧得上你这个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
你也不想想,除了成天被人哄着去帮人干活,你得到啥了?啥都没有,纯粹就是个傻愣愣的二愣子!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给我死了那份心,老老实实跟周家闺女过日子!”
王秀兰又狠狠的瞪了秦墨一眼:“我给你说,你弟弟妹妹也都大了,以后结婚都得靠你攀上周家这棵大树,咱家也能多挣点工分,多分点粮,过上好日子。
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就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别想从家里拿走一丝一毫!”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妹妹们在一旁挤眉弄眼,妹妹阴阳怪气地说:“哥,你就听妈的呗,别不识好歹。”
弟弟则跟着附和:“就是,这么好的亲事,别不知足。”
还有那蛮横霸道的小弟弟,更是踹了他一脚喊道:“秦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爸妈把你赶出去!”
此时,一直没吭声的秦胜利,闷头抽了口烟,低沉地说道:“秦墨,你妈说的也在理,你好好想想吧。”
刚刚消化完记忆的秦墨,听着秦胜利的话,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既然觉得她说得对,那你跟王姨离婚,把那姑娘娶了呗。”
一语惊起千层浪。
秦墨那番话语在屋内回荡,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秦英和秦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日里沉默寡言、任打任骂的窝囊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随后王秀兰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就要打人:“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说的是什么混话。今天我就撕了你这张嘴,让你知道什么是尊敬长辈。”
秦胜利也皱了皱眉头:“秦墨,你今天怎么了?说出这样混账的话,快跟你王姨道歉。”
秦墨将碗放在桌上,一个躲闪,随后无辜道:“我说的没错呀,我不喜欢那姑娘,但是王姨那么喜欢,那就让爸你把人娶回家呗。”
“秦兰、秦英,等那姑娘成了你们的后妈,那不管是准备嫁妆,还是娶媳妇的钱,她肯定得出呀,谁让她是后妈呢?”
“嫁给我的话,只是你们嫂子,嫂子凭什么管弟弟妹妹啊,说不定还把你们赶出去呢,对吧?这样一想,还是爸他把那姑娘娶了才划算呀,你们想想是不是?”
见秦兰和秦英居然真的在思索,王秀兰见状,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追着打秦墨。
秦墨一个敏捷地躲避,王秀兰扑了个空,气急败坏之下,她自己又被椅子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
“啊呦,我的腰!”
秦胜利见状,立马指责秦墨不孝,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打秦墨巴掌。
秦墨一把将秦胜利的手抓住,脸上的笑容消失,眼里全是冷漠:“爸,你已经老了!”
“既然你如此蛮不讲理,偏心至极,那以后也别怪我。”
秦胜利脸色铁青,手还被秦墨紧紧攥着:“你放开我!反了天了你!”
“好啊。”
秦墨嘴角缓缓勾起,一把将人推了出去,秦胜利踉跄几步后摔坐在凳子上,右手颤颤巍巍指着秦墨:“你,你……无法无天了!”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只有王秀兰坐在地上的哭骂声:“这日子没法过了,养出这么个忤逆的东西!”
“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走就是了。”秦墨说完,然后故作生气地转身,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秦墨,你这个小畜生!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对得起我吗?你就该遭天谴,不得好死!”
王秀兰怒目圆睁,满脸通红,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手拍打着地面,那模样仿佛要将秦墨生吞活剥了一般。
秦墨眼神一暗,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声音。
[墨墨,你真的要走吗?]
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个年代特殊,不像上一个世界那么方便。
“当然走啦,不然留下来刷碗呀?”他可不是老黄牛原主。
[那你准备去哪?天过几个小时就要黑了,咱们今晚住哪呀?]
秦墨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说走,又没说不回去。”
系统想了想,开心道:[墨墨说得对。]
刘志军刚从地里回来,还没进院门,就瞧见自家媳妇耳贴着围墙,那模样鬼鬼祟祟的。
他眉头紧皱,快走几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道:“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李秀英正听得入神,冷不丁被这一拍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一抖,差点叫出声来。待看清是自己男人,这才缓过神来,嗔怪道:“别管我!那里边不是吵架吗?叮叮当当的,热闹着呢!”
刘志军瞪大眼睛,满脸无奈,提高了音量说道:“别人家的事你就这么好奇?自己家这么多活还没干呢!”
李秀英一听这话,瞬间横眉冷对,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道:“家里这么多活就我一个人干,你不知道干啊?我就听,我爱听,怎么了?”
刘志军被这婆娘一怼,竟然一时语塞,说不过她。他气得脸色铁青,背着手扭头就走。
李秀英看着男人的背影,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哼,知道吵不过我,每次还要跟我吵,没出息的玩意儿!”
随后又把耳朵贴到围墙上,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嘴里嘟囔着:“秦墨这小子又挨骂了啊。”
见声音停了,李秀英便准备进屋。
刚抬起头,就看见秦墨正朝着院外走去。
她随即热络地打招呼道:“秦墨,去哪呀?”
下午的阳光没了正午时分的炽热与张扬,多了几分宁静和柔和。
秦墨抬起头,对上原主的记忆,见是爱嚼舌根子的隔壁大妈并与王秀兰不和的李秀英同志,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笑着回道:“随便走走,李婶。”
说完,也不去看李秀英脸上的震惊,嘴里吹着轻快的小调,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走去。
“这死人脸什么时候会笑了呀?”李秀英小声嘟囔着,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仿佛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这小子笑起来还有点好看。”她又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