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距离开封一千多里路,一路州府众多,江南富庶,人也多起来。
陈兵的家当不多,不到二十辆马车,还有二百禁军护卫,自然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现在他身边换成了阿三和李花羽,吕薇留在京都主持朝廷政务。
朱小娥则临时掉头去了宋辽边境,按照陈兵的要求,提童贯的人头回来。
马车行进的慢,陈兵也不着急,带着家人一起游览风景,边走边玩。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陪伴家人,别看自己在朝廷官员面前威风无限,但是,在人家师门眼里,还真算不上个东西。
一路无话,只千里之途,他们就走了一个月的时间。
来到临安后,在府城门口将二百禁军打发回了京都。
陈兵不想惊动官府,只想安稳清闲地做个富家翁。
李花羽找的地方不错,临湖而居,山青水秀,安静而清幽。
陈兵的父母也很满意,老两口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终于可以乐享清福。
安顿好了家人,陈兵面临着一个难题。
自己要去面对生死之战,当然,死的概率占了一大部分。
就是说,大概率会死在外面。
这样的状况,如何能说服阿三和李花羽待在家里?
两个人都是人精,不好糊弄,早就从朱小娥和吕薇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所以,根本不给陈兵溜走的机会。
当然,陈兵也不是不能偷着溜走,但是这两个女子说过,只要陈兵舍弃她们,自己偷着走了,那她俩就自杀,不活了!
可是,陈兵是去专心对付心意门的强敌,带着她们不但会分心,而且也危险。
琢磨了两天,最后陈兵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让两个人做男子装束,与自己分开行走,就是装作不认识,拉开距离,各走各的。
但是,不管在何处,双方互相都能看得见。
两人终于同意了陈兵的意见。
陈兵也暗自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糊弄自己,拿人家世外修者当傻子吧。
又过了一日,陈兵拜别了父母,独自出了城门,径往南而去。
早就打听过,从临安府往南偏西方向三百里左右,有一座叫黄茅尖的高山,那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
很适合做决斗或者安葬自己的处所。
陈兵骑了黑马,一个人往前溜达,相距他二十里左右,李花羽和阿三打扮成江湖游侠的模样,一人一马,悠哉游哉地跟着前行。
两人也不知道陈兵会去哪里,只是埋头跟着他,但行陌路,不问前程。
不止一日,陈兵来到黄茅尖山下。
仰头上望,山巅之上白雪皑皑,山间悬崖峭壁,直立如刀。
林木葱郁间,隐有泉水瀑布悬挂其上。
“这地方不错,埋个摄政王倒也不屈才。”
他自嘲着,一脸的笑意。
“山是好山,只是锋锐有余而宽厚不足,摄政王如葬在此处,恐怕天下又要刀兵四起。”
陈兵一愣,他并没有察觉出附近有人。
随着话语声,一个老道从一株高耸入云的树木上飘落下来。
长长的道袍随风飞舞,手里拿了拂尘,白须白发,好似神仙降世一般。
陈兵坐在马上没有动,既然能骗过自己的感触,此人必然不普通。
老道落地,往前走了几步,冲陈兵一稽首。
“可是当朝摄政王莅临?”
“已是山野之人陈兵,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陈兵也拱手为礼。
“老道茅尖道观玄功是也。”
“玄功道长却是为在下而来么?”
玄功一脸高深莫测。
“三日前,老道掐指一算,今日会有贵人驾到,便在此等候。”
“神仙啊。”
“却还差了些火候。”
陈兵此时甩蹬下马,背着双手往四处走了几步,然后抬头观山。
玄功看着他:“摄政王来此是寻墓地吗?”
“确有此意。”
“吾观王爷面相,非是短命之人,怎会有此想法?”
陈兵顿时来了兴趣,转脸看着玄功。
“道长认真给在下看上一看,还能活多久?”
玄功仔细打量着陈兵的面容,皱眉思索,指头快速在指节上移动。
半晌后,玄功眉头紧锁,满脸迷茫。
“卦象不显,玄功无能。”
“那你怎说我非短命之人?”
“依据表象看来确实如此,但深入看进去,却总是一团迷雾,贫道无能。”
陈兵笑了:“所以,在下来此寻找葬身之地,并非无因。”
玄功点头,伸手往山道上一引。
“王爷且请到观中一谈。”
陈兵摆手:“道长且请自便吧,在下有祸在身,不宜延展祸患。”
玄功凝立片刻,突然手中拂尘一挥,身体看似不动,却已来到陈兵跟前,万千尘丝笼罩了陈兵的整个上半身。
陈兵早已看出这老道并非与自己真动手,身体轻轻向后退出两丈,避开了拂尘。
玄功呆愣瞬间,苦笑一声。
“果然,王爷非常人,身上有祸,贫道恐无力解之。”
陈兵不语,玄功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转身纵上山体,飘然而去。
陈兵叹了口气,此道长亦非常人,眼光甚至比自己还高,知难而退。
他摇摇头,抬腿开始往山上走,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沿着陡峭的山道,进入山中。
身后的黑马早就熟悉这样的场景,见主人走了,便自行去寻找青草水源。
半天的时间,陈兵踏上了冰雪覆盖区,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
终于在快接近山巅时,找到了一处稍微平缓点的山体,此处有巨石探出悬崖一丈多长。
陈兵便飞身而上,盘腿坐到山石顶端,俯瞰着身下的万丈深渊。
他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白云从脚下飘过,身边雾气缭绕。
陈兵一时觉得自己成了神仙。
“王爷是想得道成仙吗?”
声音清丽,毫无烟火之气。
陈兵扭头发现一个道姑站在巨石的另一端,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想就能成吗?”
这个道姑看不出年龄,也许五六十岁,或者三四十岁,给人一种朦胧感。
“想成自然能成,贫道玄静,茅尖观主。”
陈兵起身躬身施礼。
“原来是玄静真人,打扰了。”
“听玄功说,王爷在此寻找葬身之地,不知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真人悲天悯人,诚不欺我,如果是在下扰了真人的清修,罪过可就大了。”
“还是说说你的难题吧。”
玄静不予争辩其他。
陈兵也不知为何,看到玄静平静的神情和清亮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在下得罪了一个隐世门派,不日便会有其弟子前来取在下性命。”
“隐世门派?”
“嗯,一个叫心意门的强大门派。”
玄静上下打量了陈兵几眼。
“王爷功法不俗,身具得天独厚的基础,也许可化解此难。”
陈兵陡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