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件事与李屠夫一说,李屠夫顿时皱起眉头:“一百个人,这云镜想要搞什么,谋反吗?”
杜西川道:“光是一百个少年,倒也不会有什么大患,我只是担心,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多少次了,甚至可能已经拥了一支不小的军队了,你们白马寺真的需要好好查查,你们有云镜的资料吗?他的背后势力是谁?”
李屠夫想了想,回道:“云镜的背后势力肯定是云家,云家是三十多年前慢慢崛起的,只不过一直从商,而我们大渊一向重农轻商,对商人并不重视,商人也无甚地位,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特别关注。”
他略了略,又道:“但云家确实不简单,整个商业网络遍布大渊甚至延伸到西夏,我们白马寺对这样的势力也曾经秘密调查过,但是结果是他们行事一向都很规矩,所有的经商都没有违反大渊的法律,也没有想过要参与地方的政治,最多是对一些地方上的王爷有一点行贿行为,但这也属于很能正常,所以寺中调查了一段时间以后,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实质风险,并不影响朝局稳定。”
杜西川更加好奇,如果云家真的是这么守规矩的话,为什么云境会想要在西夏培养自己的军队。
关于云镜说招募一些年轻人去建一个商队的话,杜西川根本就不信,如果只是为了与各族相熟,招一两个人也就够了。
如果一个小小的乃蛮族都要招一百个人,那孛儿只斤氏这样的家族要招多少人?要有多大的贸易量才能维持这一百个人的生计?这样的漏洞,明显说不过去。
集合各族之长,建立一支混成骑兵,才可能是云镜的真正目标。
他又问道:“那你们可调查过,与云家长期做生意的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李屠夫摇头道:“云家家族的生意分散到各个州,也包括在西夏诸部都有,生意也各种各样,甚至还做一些朝廷禁止的盐铁生意,但是量不是很大,打交道的人,也是各式各样,一些地方的王爷,商人,锦衣卫,厂卫、甚至我们白马寺,都与云家打过交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又想了想,说道:“如果一定说要略为特殊之处,那便是他们与厂卫打交道的比较多。”
“厂卫?”杜西川皱起了眉头,“你说他们是厂卫的人吗,难道那天刺杀我的马老大,是云镜所派的,云镜是真想杀我,还是单纯地想试探我的实力,可是云镜对我的情况几乎一清二楚,并不需要打探我的实力啊。”
“不是!”李屠夫解释道:“他们并不是跟现在的厂卫打交道的多,而是跟原来的厂卫打交道的多。
杜西川有些茫然,问道:“为什么还要问现在的厂卫和原来的厂卫,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屠夫继续道:“大人,这件事可说来话长的,得说到三十多年前了......”
三十多年前,白马寺并不存在,当时直属于皇帝的情报机构只包括厂卫和锦衣卫。
只不过大渊开国之初,锦衣卫替皇帝办黑事,制造了太多血案,在百官中的口碑极差。
而厂卫却连续办了三个大事,一是先帝时,大太监和数次进行远航,让大渊扬名于异域,二是在承平帝的拥立问题上,厂卫居有首功,三是承平帝即位后,厂卫争取到朵颜部归附,所以承平帝对厂卫信任无比,厂卫的风头一时无二,权力大到无法无天。
皇帝甚至考虑变更锦衣卫为仪鸾司,直接把诏狱与秘密侦缉等功能从锦衣卫剥离出来全部交给厂卫,只保留厂卫一家情报和特务机构。
为了支撑一个帝国的情报系统和国家安全任务,厂卫在各地建立了完整的情报收集和管理体系,在许多地方还兼着监察的职务,也与地方的经济与商业机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产业。
可是一次凉沧河之战,厂卫成为罪魁祸首,承平帝回朝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厂卫进行大清洗,在神京厂卫高层几乎被屠戮一空,地方上的那些中层也是十去其九,偶尔剩下几个确实有能力有功劳并且对此事确不知情的,也被彻底靠边站。
虽然皇帝很快又下令重建了厂卫,可是这种断层式的清洗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许多地方上的小首领人心惶惶,再也不敢露头,一些厂卫在地方建立的秘密产业或者转移,或者隐入地方,改名换姓,再也无法找到。
杜西川明白了李屠夫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云镜正在串联那些被屠戳的厂卫旧部,想要用此建立一个新的势力?”
李屠夫道:“应该不会,首先厂卫重建以后,慢慢把一些旧势力重新找了回去,二则厂卫的许多产业本身就是靠权力才能生存和赢利的,失去权力以后,这些产业自然也就萎缩了,三则如果他敢建立势力的话,不论厂卫、锦衣卫和我们白马寺都会有所察觉,没有人会允许他们生存下去的,云家的目的,还是因为这些厂卫旧部掌握着不少黑钱,他们想把这些黑钱洗白,然后从中渔利吧。”
杜西川想了一想,似乎李屠夫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以大渊现在五套情报系统同时报告的方式,云家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和代价才能做到瞒天过海?
他又问道:“那这些年中,云镜在西夏又搞了什么鬼?”
李屠夫摇摇头:“西夏那边是极境堂的势力,极境堂对于大渊的情报机构打得很严,虽然我们也有一些眼线,但主要还是盯着对方的军队以地方官员高层,如云镜这样的商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盯着。”
杜西川点点头,交代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交给你们一项任务,把云镜作为重点监视目标,尽可能把云镜在西夏的活动侦察出来,如能得到什么什么情报,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