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凡如同被咬了一口,瞬间全身炸毛,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把头转向远方的杜西川和俞彪,脸色已是殷红如血。
看看正慢慢远去的杜西川,俞不凡心里万分奇怪,为什么杜西川在乃蛮族中毫发无损,而且现在还来去自如,乃蛮人做事这么有理性,不会暴起杀人的吗?
杜西川带着俞彪向着乃蛮人的军营而去,刚才送杜西川出来的军官还站在路口,看到杜西川,行了个礼:“杜神医很守信!”
杜西川也不想跟他废什么话,只道:“行了,走吧,去见你们首领吧。”
军官点点头,在前面带路,杜西川和俞彪默不作声在后面跟着,乃蛮人士兵看到杜西川的时候,多少还有点好脸色,可看到俞彪的军服时,一个一个都变了脸,如果不是有军官在前面带路,只怕一个一个早就拔刀动手了。
粘葛.卜克汗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里面被打扫了一遍,火塘也被重新点燃了,只是时间不长,帐篷里的气温还是有点冷。
大祭司和所有的军官都已经消失不见,也许是安排各自的后人去了,只有萨仁站在卜克汗身边,脸色被火塘上的火光映照着,晦暗不明。
看到杜西川进来,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喜色,可马上又染上了一丝忧色,最后只是淡淡向杜西川打了一声招呼:“你回来了?”
这一声招呼很是随意,可就是因为这份随意,才让俞彪觉出了完全别样的情绪,这种感觉甚至有点像青梅竹马的恋人在分离两三天后再次相见的味道,忍不住让俞彪很是惊讶。
杜西川才来了一天,居然就跟乃蛮族中这么重要的女孩这么熟了。
卜克汗没有去关注这些情绪,却是盯着俞彪。
杜西川介绍道:“这位是俞彪俞大人,是梁州军卫所的百户,也是梁州军卫所千户俞不凡和本家,本次受凉州的委托,前来全权处理贵族向凉州投降一事。”
卜克汗顿了一顿,一脸异色:“小神医,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杜西川一愣,下意识地把俞彪护在身后,满脸警惕地盯着卜克汗:问道:“难道你们刚刚又反悔了,不肯投降了,还让我把人诓过来当人质,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好,如果不给你医治,用别的方法,可不一定能有那么好的效果!”
他这一说,顿时让俞彪紧张到半死,赶紧去拔出腰间长刀,心里想着要不要先把旁边这个美女控制起来当作人质。
卜克汗连连摆手:“两位误会了,不必如此紧张,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从两位进入乃蛮人的基地开始,就已经被人围攻了,怎么可能有机会走到这里?”
杜西川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俞彪也觉得的稍安,随手把长刀收回鞘中。
卜克汗继续道:“我们想要投降的对象并不是凉州,而是你,杜西川杜神医,严格来说,我们想要投降的是孛儿只斤氏,是孛儿只斤.乌云琪琪格公主的儿子,我们请这么俞大人过来,只不过要做个鉴证!”
俞彪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连忙问卜克汗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卜克汗一脸诧异,用不解的口吻盯着俞彪,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位杜神医就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任平生和曾经的西夏第一美人,西夏公主孛儿只斤.乌云其其格的儿子,我们乃蛮人准备向孛儿只斤氏投降。”
“你说谁,杜西川?这个孤儿,是什么公主的儿子,你们疯了吗?”俞彪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虽然他只到凉州八天,可因为云暮然的原因,关于杜西川的一切资料都被俞不凡和俞彪查得清清楚楚,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和背景的孤儿罢了,虽然天赋异禀,可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千里马多得数不胜数,唯一缺的,只不过是伯乐罢了。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杜西川的身份简直大到吓人,昔年天下第一高手任平生的儿子,以一人一剑,压得整个西夏高手再不敢言武的任平生,大渊习武之人,有谁不知道这个名字。
还有那个乌云其其格,关于西夏第一美人的传说可能不尽不实,可是西夏公主的身份却是真实的,尤其是在讲究种族之别的大漠之上,一个西夏公主的儿子,来头真的大的吓人。
等等,俞彪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杜西川是西夏公主的儿子,那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杜西川是西夏人,是大渊的敌人,那么他的潜力越大,功劳越大,对西夏就越危险,那么凉州卫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把他抓起来,甚至立刻砍了他的头。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诞,可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眼前的首领决定向杜西川投降,这是最好的证据,足以证明杜西川的死罪。
就算他爹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那又怎么样,俞不凡和俞彪都是军人,军人从来不害怕江湖势力,即使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军队的对手。
杜西川却皱起了眉,卜克汗违背了约定。
刚才去请凉州城请人之前,杜西川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他不会以任何人的名义受降,可等俞彪来到的时候,卜克汗假借向杜西川投降,而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一次的投降事件,让整个消息传遍西夏和大渊。
很快,凉州城内人人都会知道任平生和乌云其其格的儿子重现人间,杜西川就是那个小孩。
可是用几千个族人的生命安全,来换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来换一个卜克汗和乃蛮人的潜伏计划,只为转移天下人的视线,这样的计划杜西川不相信。
可从另一角度来说,如果只是一次简单的投降,就算凉州人把乃蛮降人都杀光,也不会有人关注,可因为杜西川的存在,天下所有人都会关注这件事。
当年的景观城惨剧,曾让大渊文人口诛笔讨了很多年,把西夏描述成了一个无恶不作,残忍暴虐,毫无底限的国家,那这一次,凉州又会怎么对待这些西夏的俘虏,这是不是乃蛮人进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