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夜里怎么探讨‘如何有趣’‘到底有没有趣’暂且不说,到了第二日,达奚夫人便带着人来将她的嫁妆拉走。
昨日她离开揽夕苑之后,便去看了出售的院子,很快就相中了一处三进带花园的院子,今日早上签好了契书又去了府衙备案,这院子眼下已经归她所有了。
在将东西搬上马车的时候,达奚夫人还给了苏莞一张请帖:“三日后我便在我新院子里办赏花会,苏夫人可千万要赏脸,几位认识的人都去呢。”
“到时候我再请几个俊俏的小郎君去泡茶去。”
苏莞伸手接过请帖的手都僵住了,当下便觉得腰酸更甚了,她忙是拒绝:“我便不去了吧,多谢达奚夫人好意,我啊,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达奚夫人挑眉:“怎么了?莫不是怕你家的那位有意见?你且别管他什么意见了,他们这些公子哥也不是这日逛这个楼,明日听那家的姬妾弹琴唱曲跳舞,咱们啊,各有各的乐子,各寻各的乐子。”
苏莞只觉得西魏这地开放的简直是有毒,竟然夫妻俩都可以各自去找乐子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还是别了
吧,我家的这位是个醋缸子,他自己也不去寻这些乐子,我自然也是不去的,若不然他是要翻脸的,再说了,这乐子哪里比我家这位有趣?”
说到有趣这个词,她有些不敢直视,心想日后还是少说这个词好了。
“你们寻你们的乐子,我啊,也寻我的乐子,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也多谢达奚夫人相邀,若是将来有机会,再一同赏花吃茶吧。”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说下去,便有些强人所难了,达奚夫人笑了笑:“如此,那我便不请苏夫人了,不过苏夫人和李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好得令人有些羡慕。”
苏莞难得有心思给她解释一下:“夫妻感情这事吧,其实都是经营出来的,互相付出,互相包容,互相温暖,你总不能让人一上来便对你如此深情痴情,愿意为你倾尽所有,不离不弃,那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事情。”
“初相逢的时候,大概感情只有少少的一点,而后日久天长的,便慢慢的便多了。”
最初的时候,李临可能是觉得她不错的,是个聪慧灵透温婉漂亮的小姑娘,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而她自己呢
,也觉得他这人生的好学识好,家里父母双亡祖训不纳妾而且还很穷,可以任由她拿捏,权衡利弊得失之后,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后来感情渐深,一切自然便不同了。
达奚夫人摇头:“我与苏夫人不同,若是让我去包容别人定然是不可能的,我出身达奚氏,出生便是氏族贵女,也只有旁人捧着我的份,追逐着我的份,若是让我低头,我定然是不乐意的。”
苏莞心道,难怪她和齐公子走到和离的地步,齐公子那人并不善言辞,自然是不会哄着她捧着她了,所以她觉得这日子不是她想要的,觉得日子无趣得如同一潭死水,所以想要从中挣脱出去。
苏莞看着达奚夫人潇潇洒洒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她才又折返书房去陪李临办公,顺道吐槽。
“你说这西魏开放得怎么就这般奇怪呢?男的养姬妾,女的养小白脸,你找你的乐子,我找我的乐子,这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就算是现代社会的豪门联姻,私下各不相干都不这么开放,到底面子上要过得去,将这些事情捂得死死的
,哪里像是西魏似的,都摆在明面上,还要比一比谁家养的好,夫妻过不下去和离跟吃饭似的。
“不过是氏族权贵的风月游戏场罢了,有权有势了,便不分男女了。”
李临在书案中描绘,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以前的西魏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氏族大兴,皇族朝堂微式,氏族掌控国家大量的财富和权势,便成了这样了。”
“便拿养面首的事情做个比喻吧,夫人试想一下,一个皇族公主养了面首,两个公主也养了,一个氏族贵女养了,两个氏族贵女也养了,渐渐地,便形成了这样的世俗想法,觉得养个面首而已,算不得太出格太丢人的事情,你做得我也做得。”
“若是不分男女,夫人可以这么看,氏族贵人养了普通人权当玩乐所用,便是一样的了。”
苏莞搓了搓有些鸡皮疙瘩的手臂:“这些个氏族,真的很能玩啊,我先前听说西魏讲风雅,讲风流还讲风骨,但是如今看来,这风流过度了,风骨都没了,至于那风雅,也仅剩那玩乐之事了,这样一个国家制度,不掀翻了它,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里,她
便凑了过去:“只是我有件事觉得奇怪,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也曾到过西魏,这西魏的局势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形成的,为何你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动作,放它发展下去呢?”
“诚如夫人所言,这样一个国家,不掀翻了它,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只是离城素来不爱管这些朝代更替的事情,一来觉得麻烦,置身事外等待它总会到来的新生也没什么不妥的,二来,便是没有好的人选。”
“若是有一个像是阿伏这样的人放在那里,我自然也乐意相助,让这世间少流一些血。”
苏莞笑了:“说来说去,你们这个什么规矩,也不过是你们想如何便如何。”
李临从堪舆图中抬头,闻言笑了:“夫人啊,你需得明白一个道理,世间的一些事情,有时候也不是固执地定在那里,就这眼下的实际情况可以审时度势地变通,这规矩道理是死的,人才是活着。”
“感情这规矩不过是个不定向的参考罢了,要是不想管,那就是规矩如此,实在是抱歉,若是想管了,就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固执不知变通不可取。”
李临笑了:“夫人所言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