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么?”她轻声说。
林浩清讶异地看向她的脸颊,宛儿神色平淡,似是料到他的反应,又重复了声:“想去么?”
他沉默了一会,缓慢地摇摇头。
“我答应过岳父,要好好照顾你。若是再有人打扰……”
林浩清的神色逐渐变得凛冽,只要一想到差点伤到宛儿,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自解决了单玉瑶的事情,单家已经淡出他们的视线许久了。最近不知为何,玉瑶的姨母姨父,也就是之前那对哭天抹泪的夫妇,多番上门拜访宛儿,均被银花夫妇婉拒。可别人执着至此,言辞恳切,希望见宛儿一面就好。
因着长辈的身份,宛儿还是见了他们一面,只这一面却弄得剑拔弩张。
温婉少妇亲昵地拉着宛儿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眼睛里包着的泪水却咕噜噜打着转,“好孩子,那次太匆忙,没有和你多说几句。你说,玉瑶去了芜湖?”
早就忘了当时撒了个什么谎把人家指去别处,宛儿只得是尴尬又礼貌的嗯了一声。
“哦??苏小姐,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伴着轻蔑地轻哼,男人坐在一旁,眼底的烦闷呼之欲出。若不是这个女子瞎咧咧,他们怎么会跟丢人的,以至于到现在也不清楚玉瑶是死是活。
“相公!!”温柔的妇人呵斥着,眼底的神色突然变得凌厉,她静静地盯着男人,一副少说话的做派。
男人自然因着夫人的话而止住了后面的讥讽,却不屑地转过头,连侍女上的茶水也不曾碰过。
妇人转过身对着宛儿,素白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全无刚刚冷峻的气势,堪比川剧变脸,丝滑至此。宛儿暗自惊叹着,变脸的老婆,毒舌的老公,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们没有恶意,苏小姐。我只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想着别人也是挂念自己的外甥女,情有可原,宛儿毫不设防地点点头,“是的,一切都好!”
妇人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温润的桃花眼半眯起来,继续问道:
“那就是说……你的确在此之前见过她了?她在哪?怎么不回家呢?”
宛儿:“……”
姐姐……还带套路人的……
“我们在临沂山下不过匆匆一面,不知她后来去了哪。”斟酌着字句,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时……她……怎么样……”妇人犹疑地问出,像是藏着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宛儿细细想着,“还好,身体虚了些,不过我瞧她很高兴。”
即便只能化成一体多魂的形态苟活于世,玉瑶也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终于跳出傀儡的枷锁,彻底得到自由。
妇人的眉头逐渐皱起,像是没听懂一样,“什么高兴?怎么高兴,她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说话间,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双手握着宛儿的肩膀,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宛儿耐心地解释着,“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上苍梧派有所收获,若是你们想知晓,不如去趟临沂山。”
妇人并不听她的,捏着肩膀的力度变得越来越紧,甚至于近乎要把指甲掐进她的肉里一样。
“苏小姐,不会的,你一定还有什么没说,一定还有!!”她瞧着宛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阴狠。
“不是……啊!!”宛儿刚想细说,察觉到肩胛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一瞬间,胸口处的气血涌上喉间,让她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液。
倒地的刹那,被人轻柔的接住,并且放置在椅子上,嘴唇立刻被塞进一颗凝气丹。好在,只是被妇人的内力震到,加之气血涌动才至吐血,没有大碍。
没一会,她觉得伤势好些了。
尔后,大厅内响起一阵簌簌的打斗声,是林浩清,他执剑毫不留情地向妇身上砍去,一旁吃瓜的男人见势不妙,飞身上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几个间隙,林浩清并不流连与男人的对招,将攻势集中在妇人身上,每一招都是肃杀之法。妖修的剑法融合了术法,所练的又是云鹤派的火阳之力,因此剑招穿透皮肤的时候,带着寒冰淬骨的痛和烈火焚烧的刺,被伤之人处在冰火两重天的反复折磨中,极为苦痛。妇人仓皇的逃窜着,在男人的掩护下还是被剑痕划破血肉,伤至骨髓,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宛儿担心出人命,大声说道:“别打了!!”
林浩清不为所动,依旧招招朝着对方的死穴去攻击,眼见男人和妇人快要撑不住,宛儿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在,银花女士适时出现,轻轻一个定身决,堪堪将杀心已起的大鹅给拦截住,面上严厉地斥责着女婿不懂事,实际上心里爽翻了。
好女婿啊,好女婿,敢伤我女儿,打死他,烧死她,抽筋剥皮都不为过。只是看着他逐渐发红的眼尾,却又生出几分不安,情根深种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要遇到沾染上宛儿的人,他便什么也顾不上就开始发疯,妖修一贯如此么??
银花女士不管那对夫妇是如何爬到一起,神情瑟缩的狼狈。她淡然地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喝茶,一言不发。
沉默,还是沉默。宛儿凝神瞧着众人,决定打破尴尬的局面,她对着妇人,不解地问:“夫人,我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出手伤我!”
妇人仿若没有听到,只缩在男人的怀里,眼神飘忽,嘴唇紧紧地咬着。
男人看着妻子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她……已近化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若不是玉瑶成了她的执念,只怕现在也不能如此。”
宛儿十分意外他的说法,“化魔?”
“不错!玉瑶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而我的妻子,常年为着这个秘密而奔波,四处寻找解救之法,无意中被魔物感染,她已经撑不住了。”
“所以……”男人歉疚地低着头,“伤了苏小姐,我很抱歉。不过,晴儿她有苦难言,实在不是故意而为的。”
“晴儿的姐姐,也就是玉瑶的母亲,早年因病去世。她把所有的念想都寄托在了玉瑶身上,没料到后来出了一件事情,她担心玉瑶的状况,却帮不上忙,长年累月的责问伤了她的心智,因而才这般冲动,我们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安全,绝无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