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布上如同演着皮影戏,一个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肆意畅游在山间,偶入了一处山洞,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她对男子细心地照料,男子也对她越发在意。二人就这样鸳鸯和好,在山洞草草成了婚。
却不想,一个雷雨夜,女子的全身突然间发起抖来,雷霆霹雳的闪电划过天际之时,她的身形竟一点点化成了蛙型,浑身冒着黑气,她的身下还慢慢渗透出了一摊赤色的液体。
原本外出打猎的男子撞见她的样子,惊惧交加,忙俯身想抱起她,手指却沾染到了那摊红色的液体,他的脸色瞬间青紫,咳血不止,随即倒地不起。
等到第二天,女子变为人形之时,那男子已经气断身绝了。
女子暴哭着捶打着自己,带上男子的尸体跨上大马就飞奔而去。来到了一处红墙绿瓦的高门大户,她毫不顾忌地冲进了一处房间,上座高位的男人正是单府当家人,她的亲爹。
只见她跪下对着男人直磕头,含着眼泪一直在哭求着。男人却冷漠地拒绝了她,她泪眼朦胧地抄起随身的匕首,一刀一刀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鲜血随着她泣血的眼泪流了一地。男人看到地上的血迹顿时慌了神,连忙施法控制住了女子,耗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女子原本血迹斑斑的伤痕修复如初。
男人背着手站在跪立的女子面前,高高的俯视着她,面色上威而不怒却给人明显的压迫感,说了一些话似是威胁到了女子,她颓丧得点点头。走出了房间后,将男子的尸体送入了另一个装满冰砖的房间。
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是一个雷雨天,女子再次变成了蛙型,此时她原本墨绿的背上遍布着红色的花纹,并且花纹上还坠着密密麻麻的血珠,十分可怖。蛙身也因为痛苦而扭动着身躯,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挣扎着,而身旁却立着几个人,他们环成一圈,划了一个光圈将女子困在里面,然后施法强行剥下她身上那层带有血珠的皮,将皮置于一钵盂内炼化,成为了一摊深红色的液体,众人将液体小心收入瓷瓶便四散而去。
留下躺在光圈内只剩骨肉的的女子,她虚喘着气,眼眶里早已没了泪,只剩一片灰暗。
画面一转,女子脚上踏着一双银白的靴子,背着一个大麻袋,艰难地往山上走去。行至半山腰,被大雾阻挡了视线,辨不清方向的她正原地急的打转转时,遇上了一位戴着帷帽的修士,修士为她引路,然后白光一闪,画面戛然而止。
罩在石盆上的布一下子就散了,只剩飘在空气中的蒲公英和罩在石盆上的紫烟,画面消散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公狐狸收回了自己作法的手势,有些懊恼“每回都只能看到这里,再多也引不出来了。”他略带可惜的眼神投向了石盆中那奄奄一息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像是她有意压抑着不让所有的记忆被抽离出来。
刚才的一幕幕映在宛儿的眼里,也震撼着她的心。
这么说……
那女子,就是玉瑶,是她飒爽英姿的闺中密友,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单玉瑶??
宛儿难以置信地后退,“这,这不可能!她怎会如此……”
百花:“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将这小蛙以活着的状态喂养成红杳的载体,但她当时被送过来我这里时,已然三魂去两魂,七魄也只余其三。内里的毒也完全将妖丹浸染,我只能以毒攻毒,将见青毒芝和蠡虫配上九连桥研磨成的汁子将她泡着,才不至断气。”
宛儿喃喃道:“为何,究竟是为何?”
实在是难以将前不久娇俏的女孩和现在这样仿佛一摊烂肉的小妖联系上,她遭遇了如此之多难以言说的恶事,还能嘻嘻哈哈表现出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可知这平静的面容下是深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像是吊在万丈悬崖的高空,只一步走错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尘世的事情,左不过一个利字。红杳之毒非同小可,百年前就出现的毒物,至今也没有解药,对急功近利包藏祸心的人想必是一大利器。听闻红皮蛙一般是死物的状态才可炼出红杳。若不是载体难寻,只怕现在已经为祸世间了。我想……定是她的体质特殊,可以以身作为各种毒物的活体,源源不断的提供制毒的原料罢。”
“只是——”百花略带可惜地看着石盆内安静的小蛙。
“只是,她一次次被剥皮,早已不是正常的兽物了,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她就此走了。否则,未来若再被有心人捉住,只怕要成为任人榨干的傀儡,最后魂散肉烂,永远无法转世。”
“她为了救那男子,上苍梧派,想求得观世镜的指引,这期间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若不是那修士送了她来,只怕也撑不到见你。”
看着盆里一动不动的玉瑶,宛儿心情非常复杂,来到这个世界,她享受到了亲人的爱还有友人的呵护,这个女子于她而言早已不是单纯的纸片人了。
一直默默听故事的林浩清走到她的身边,虽未言明,但手臂缓缓抬起,托住宛儿的肩头,给她了以安慰。
宛儿抬起头看向百花,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水,眼尾的泛红透露出她的急切,“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救她?”
百花摇了摇头,宛儿放下已经凉了的茶盏,凑上前近身道:“不,你花了这么一番功夫引我们来到此处,一定是知道的!”
百花哑笑:“与其说是我知道,不如说,是你……知道。”
怎,怎么说?
宛儿呆愣了半晌,她是什么意思?
从最开始的婚礼,到发现端倪去临沂山,再到寻到了巫谷,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她。
百花的话让林浩清也惊了一惊,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紧皱,神情有些不安,随即拉着宛儿就要走。
宛儿自然是不明所以,她挣脱着拉住了他,“你怎么了?”
“我们走,这事不是你能够办的。”说着便要施法离开此处,却被一旁候着的公狐狸给截住了去路。
公狐狸倨傲地瞅着他们,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进攻的姿势:“巫女大人还未发话,这般离去实不妥当!”
林浩清眼神一凛,手中瞬时凝成了一把冷光宝剑,剑锋指向狐狸,“不妥也得妥了!”
二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周围的气流也有一丝躁动。
瞧着这副架势,宛儿赶忙拉住了他的手势,劝道:“且听听看再做说,玉瑶这模样我怎么能甩手离开!”
男人绷着脸不说话,拧住的眉毛说明了他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宛儿不管他,自顾自地回身坐在炕席上,对着从容自若的小口饮茶的百花轻声道:“巫女大人,还望明示!”
求求了,我实在是听不懂你们的暗示,明人说大白话好么?
小的只是一介凡妖,要实力没实力,要脑子没脑子,你耍这一通花活却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让我去猜,搁谁谁也不懂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