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门处，一队人马正带着辆囚车朝着城外而去。
囚车里，坐着一个人。
他身穿囚衣，头发散乱，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天家王爷气派。
街边，有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瞧见没，这就是成王败寇，当初的睿王多威风啊，现下倒是成了这样。”
“可不是嘛，不到最后，还真不知道谁能坐上那宝座呢。”
另一人插嘴而来，好奇问了句。
“对了，睿王落得如此境地，那个曹贵妃呢？”
有人小声回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那曹贵妃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非但没有求得情，反而是让帝王更加震怒，直接就废了她的贵妃头衔，降为了贵人。”
“还不止呢，我听我在衙门当职的亲戚说，曹贵妃都疯了！”
“真的？”
“嘘……”
百姓的议论话语一阵接着一阵，伴随着那料峭寒风传入囚车里男子的耳中。
可他却像是已经麻木，动也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囚车刚刚驶出城门不久，一辆马车从京城里驶出，追上了囚车。
“等等。”驾车的蓝风当即道，然后停
下了马，拿出了一个令牌。
那些士兵一看到这个令牌，脸色当即就变了，再看了一眼那马车，也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就让开了。
蓝风下了马，恭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道。
“二小姐，请。”
原本囚车里没有动静的睿王，在听到了“二小姐”三个字时，身形微微一变。
而这时，沈姝已经由着寒蕊搀扶着下了马车。
沈姝抬眸看去，见到囚车里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时，眸光不由微动，下一刻，她递给了寒蕊一个眼神。
“我自己过去就好。”
寒蕊和蓝风都有些不放心。
“小姐，属下还是跟您过去吧。”
沈姝扬唇笑了，笑意颇为冷嘲。
“身处京城城门外不远的天子脚下，他如今亦是阶下囚，还能对我做些什么。”
寒蕊和蓝风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沈姝收住笑，缓缓抬步到了那人的囚车面前，盯着里面之人，幽幽道了句。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睿王啊，你可有想过，自己会是第一个败下阵来的？”
囚车里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
不过他抬不抬皆是一样，他人看到
的都只是他乱糟糟的头发，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和神情。
只听，睿王呵呵笑了声，“是我低看了三弟，更是低看了你，沈二小姐……”
沈姝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发髻上冰凉的珠钗，然后嘴角轻勾，笑意倒是没有那么冷嘲了，不过你要细看，便会觉出她眼底都是对面前之人的怜悯。
“睿王，你错了，你并非败给了承王，也非败给我，而是败给了你自己。”
睿王像是十分不理解沈姝这句话，乱发下的幽深眸子眯起，“沈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姝无奈摇了摇头。
“睿王啊，都到了如今，你怎么还不懂。今日你的结局，早在当初就注定了，只不过是来得快了些罢了。”
睿王更是听不明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姝轻嗤了声，“你以为，你的那些罪证当真都是承王查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睿王沉声道。
“当然不是。”沈姝顿了顿，又道，“睿王应该还记得当初的那一位蔡书宥蔡公子吧。”
睿王也是个聪明人，一听沈姝这样说，当即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激动地抓住囚车的木柱子，怒声道，“难道这个蔡书宥是承王的人！”
沈姝扬了扬眉，看起来倒是淡定从容。
“算是吧。”
看着睿王那乱发下紧抿的唇角，沈姝继续开口。
“睿王先别急，蔡公子不过是你落败的一小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你当初信错了人。”
“你指的是我不应该信蔡书宥吗？”睿王说完，就看到了面前静立女子那嘴角的笑，心中一凛。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瞪得极大！
“难道……你指的是君亦淮！”
沈姝嘴角弧度加大，“是啊，君亦淮早就知道蔡书宥是承王的人，却一直不打算告诉你，可想而知，他的目的何在了……”
睿王死死抓住木柱子，仰头大吼。
“啊……！君亦淮，原来是你！”
他真是愚蠢啊，居然听信一只毒蛇的话，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杀了君亦淮！
沈姝看着此刻濒临癫狂状态下的睿王，又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如今君亦淮的处境虽然没有承王好，可到底是个皇子，即使不受陛下宠信吧，但是有些事，他君亦淮还是
做得出来的……比如，暗地里派些杀手，去杀个人之类的……”
睿王神情陡变，他当然明白沈姝的意思，正因为明白了，他才更加惊惧和恐慌！
流放边疆，原本还是有一条命活的，可万一真的被人暗杀，他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等等……
沈姝为何要特意来一趟，将这些事告诉他。
一想到这，睿王便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缓缓抬起了眸子，冷冷盯着面前的少女。
“沈姝，你今日来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将这些事告诉我那么简单吧。”
沈姝倒是不扭捏，扬眉直言道。
“没错，我来这，便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是不知道睿王想不想和我做这个交易了。”
睿王眸光闪烁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什么交易？”
“我可以让人在你去边疆的路上保你一条命。”沈姝道。
睿王听了沈姝这话，并未言语，因为他知道，沈姝还有话要说。
只听少女轻笑了声，可是那笑声里却是夹带着冷风里的雪，让人听着只觉得冰寒刺骨。
“不过嘛，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一件事，沈盈凝……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