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怜搀扶着王姨娘出了静娴院,抬头时眼圈都红了。
“娘,疼吗?”
王姨娘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娘不疼,只要不是打在你们身上,娘就没事,记住,今日的事儿不许张扬,也不许告诉老夫人。”
沈玉怜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点头。
“是,女儿知道了。”
与此同时,沈姝也到了一品居。
进了一品居后,沈姝让茯苓和绿瑕在马车里守着,自己一个人进去,她进了酒楼后便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店小二来招呼,“不知这位小姐想吃些什么啊,咱们一品居广罗天下名菜,你只要说,咱们都有!”
“不急,先上两杯茶吧。”
店小二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心道这位小姐八成就是来等人的,也不多言,连忙就去准备茶水了。
沈姝在雅间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她要见的人。
一身白色锦袍的君长欢进来时,脸上神情十分不好,甚至没有同沈姝打招呼就直接坐下,拿起了桌上凉茶一饮而尽。
沈姝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好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便主动道。
“三皇子这是去了西北大营才回来吗?”
说话间
,她已经再次给君长欢倒了一杯茶。
君长欢抬眸看了一眼她,声音居然有些冷,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姝倒茶的动作一顿,她抬眸。
“三皇子这句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君长欢站起了身,一甩袖袍。
“平江来京城的难民,不是你安排的?”
沈姝眸光幽幽,“是我的主意,不过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睿王那边将平江难民暴乱的事压得极好,为了让陛下得来风声,不仅仅要靠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更要有切实的证据,以及证人。”
君长欢回身盯着她,“是,当初我也觉得这样做打睿王一个措手不及不错,可是你为何要安排得了疫病的难民来京!”
水患后,若之前死去的牲畜或者人等尸体,未来得及清理,久而久之便会有疫病爆发的危险。
而这,在西凉的历史上也是有过这样的记载,据说当年死了的人不下十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你知道吗,我刚刚从京城外面赶回来,在京郊外二十里不到的地方,就有一个小村落因为收留了一个平江难民,导致十多个人高烧不退,甚至有几个年老者已经去
世。”
“沈姝,我知道你向来心狠,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以忽视百姓的生死。再者,京城是我西凉重地,若京城中有大范围疫病爆发,对于京城,乃至整个西凉都是巨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沈姝盯着可以说是盛怒之下的君长欢,神情居然是破天荒的平静。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君长欢皱起了眉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都是对沈姝的怀疑。
“不是你?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难不成,那得了疫病的难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沈姝语气也开始冷了起来,“三皇子,你若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我依旧是上次在清荷苑时的那句话,咱们就当从未私下往来,也未曾见过。”
君长欢突然愣住了,他听到沈姝这样拒人离千里之外的话,心中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了。
“你当真如此绝情?”
“绝情?”沈姝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是谁绝情,好像是三皇子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长篇大论,也是三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我吧!”
“你……!”君长欢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一对上了沈姝那冰冷的幽深瞳孔时,就什么话都
说不出来了。
他紧抿双唇,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又开口。
“沈二小姐,这次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至于今后的事情,再说吧。”
说完,君长欢直接甩袖就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沈姝多加解释的机会。
听着那咚地一道摔门声,沈姝的眼眸微垂,盯着桌上杯中凉茶的眼眸也暗了些许。
然后,她出了雅间,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楼,而是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抬手,一推。
门开了。
里面有带着竹叶的淡淡酒香传来,她抬眸,正好就对上了那对面红袍男子看过来的璀璨星眸。
一旁,正在趴着墙还在偷听的沐初寒被“当场抓获”,连忙转身看来,嬉皮笑脸对着沈姝打着招呼。
“嘿嘿,沈二小姐,你今天也来一品居啊,真是有缘。”
沈姝没有理会沐初寒,只是一直盯着那拿着酒杯,嘴角带着玩味笑意的男子。
“君离夜,是你做的吧。”
许是沈姝的声音太冷,沐初寒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在这待着了,免得待会儿被殃及池鱼。
“那啥,你们聊,我先去催一催我点的鱼咋还不来。”
说完,拍拍屁股
赶紧就开溜。
听着关门声传来,沈姝眸光一转,瞥了一眼那桌上的一盘鱼肉,嘴角扯了扯。
“怎么,长孙殿下敢做不敢当。”
君离夜眯起凤眸。
“沈二小姐这话真有意思,你刚刚被人怀疑,现在又跑来随意怀疑其他人,这不是以五十笑百步吗。”
沈姝盯着他,眉头微皱,“君离夜,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君离夜轻笑,放下酒杯仰躺在了身后长椅上。
“那好,你说本殿这样做的缘由何在?”
君离夜从来都不牵扯朝政,也不去和睿王以及三皇子做对,细细一想的话,他的确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这下,倒是沈姝迟疑了。
她方才在隔壁,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心中猜测之余来打开了这门,没想到便看到了君离夜,是以她当即就认定这件事和君离夜有关。
仔细想想,她如此无凭无据,和方才君长欢冤枉她时,又有什么区别?
沈姝抿抿唇,最终还是对着君离夜抱歉道,“今日是臣女莽撞了,请长孙殿下别放在心上。”
君离夜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
“无妨,本殿心胸最为宽广,又不像君长欢那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