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墨墨的主治医生换成我。”南嫣轻笑,“对于厉总而言,应该不难吧?”
姜黎挂着的眼泪顿时冷凝。
她惊讶的薄唇微合,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
见厉邢的脸色也是一样难看,才敢开口,“墨墨现在的主治医生,是国内治疗白血病的第一人。这时候换主治,会不会耽误治疗?”
“不会。”南嫣说的肯定。
“但墨墨只有一次生命,万一……”
姜黎不敢细想,她忽然跪在了南嫣面前,哭的声泪泣下,“我只有墨墨这么一个孩子。苏医生,我求您,我真的不能没有墨墨。”
南嫣垂眸,看着如此卑微的姜黎,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她恨这个女人,但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你们既然费尽心思的找我,就该相信我和袁老。”
“况且,就算让医生继续治疗,我还是那句话。不出一个月,这孩子熬不过的。”
南嫣几句话,就判定了墨墨死期。
她故意把话说的很绝,就算是姜黎在厉邢面前装,她也爱看这女人的哀求戏码。
厉邢坐在欧式软椅上双腿交叠,深寒的眸子冷凝,宛若冰霜。
他盯着‘苏嫣’字句如冰锥般,“如果墨墨病好,我会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如果墨墨没了,我会扒了你的皮,摔断你的骨头,给他陪葬。”
“听明白了么?”话到最后,这男人几乎是威胁。
南嫣笑着岔开话题,“所以,我的住处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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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园的花开的正是绚灿,阳台上爬满了粉色的小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再次回到这里,她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自己珍爱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厉邢轻而易举地就给了别人。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他养的笼中鸟,金丝雀,把玩后就可以弃之不顾。
南嫣环顾四周后,将目光落在了最里处的柜子里,自然的把行李箱拖到那,准备收拾衣服。
就在她欲要开门的时候,厉邢突然伸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那股大力,似乎要把南嫣的骨头捏碎。
小腹传来一阵隐痛,南嫣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才堪堪稳住身形。
厉邢高挑坚挺的身姿慢慢逼近,一只手撑住柜子,如鹰隼般盯紧着南嫣那双眼睛。
咫尺间,呼吸温热。
南嫣背靠着柜子,一双手竟然有瞬间的无处安放,她故作镇定,“厉总,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喜好?”
厉邢俯身,炽热的呼吸滚烫,“你怎么知道,这是衣物柜?”
他的防备心一直很重,哪怕是袁老介绍的人。
更何况今天,苏嫣是突然现身。
“猜的,正常衣柜都在最里面,不是么?”南嫣迎上厉邢的目光。
姜黎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正撞见这一幕。
她站在门前错愕一瞬,才尴尬的走了进来,“你们在聊什么?”
“聊这间屋子曾经住过谁,连我用个衣柜,厉总都这么紧张。”南嫣玩笑般从厉邢的禁锢中抽出身。
姜黎脸色难看得很,她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站在厉邢面前轻叹,“是我妹妹。”
“她向来不听管教,这次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辛苦阿邢找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姜黎宛若女主人般替厉邢说话,“请你原谅阿邢,他只是太紧张了。”
“是么?”南嫣挑眉晒笑,“那厉总作为姐夫,对这个妹妹还真是在意关照。”
她咬重‘姐夫’这两个字。
这个孩子是姜黎的,本着多一事少一事的原则,厉邢并没解释其中关系。只是目光越发阴寒的落在南嫣身上,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收拾些私人物品。”南嫣敲了敲箱子的最后一层,里面全都是女性用品和睡衣。
姜黎会意,自然而然的拉着厉邢出去了。
房门关紧的霎那,南嫣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她心口像是扎了一根刺,放眼看向蔷薇园的每一处。
阳台的花依旧盛开,在阳光下明媚浓烈,正如她对厉邢的爱意,炽热……
南嫣走进,摘下一朵花握在手心看了许久,然后轻轻碾碎,撒在了泥土里。
咚咚咚——
姜黎语气焦急,“苏医生,墨墨又吐血了!”
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他们赶来的时候,墨墨刚好从手术室出来。
那么小的孩子,瘦的只剩骨头,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墨墨,你看看妈妈,你一定要挺住。”姜黎俯在墨墨身上,哭的泣不成声。
厉邢上前几步,难得温柔和蔼的轻轻喊了声,“墨墨?”
孩子轻轻眨动睫毛,朦胧中睁开了眼睛。
他努力的伸着小手,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看清楚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男人。
一个从未开过口的称呼,呼之欲出,“爸……爸”
俊逸的小脸由于剧痛而扭曲在一起。
这一声爸爸,让原本淡定自若的南嫣心里咯噔一下漏掉了半拍,隐隐作痛。
这果然是厉邢的孩子是吗?
这些年,他藏得可真深!
“乖,好好休息。”厉邢抬手摸了摸墨墨的小脑袋。
外界都传,厉邢是天煞孤星,杀戮果决,六亲不认。那么温柔的动作,爱怜的神色,南嫣从没见过。
他并非无情,只是对她无意而已。
回到病房,南嫣找了个理由,留在了墨墨身边。
她擅长银针断病,止血熟筋,更有独创的奇门秘书可以和阎王爷抢人。
看着眼前的孩子,她苦笑,顺势拔掉了墨墨的滴液,并迅速把银针扎进了不同的穴位上。
每一针,都精准无比,30根针下去,也不过十秒。
不消一刻,墨墨的唇就渐渐有了血色。
她恨,但还不屑于对孩子下手。
南嫣俯身在墨墨身边,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厉邢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
俊逸,倔强,哪怕承受这么痛的苦都没有哭,是个勇敢的孩子。
“你啊,命好。”南嫣掏出一粒黑色药丸,轻叹,“天底下,除了姐姐的药,再没人可以捞你小命了。”
她刚掰开墨墨的嘴巴,刚想把药送进去。
厉邢就突然‘砰’的一声,冲了进来。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锋利的眉心狠狠地簇了簇,像抓着提线木偶般轻而易举地就把南嫣从位置上扯了出来,“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