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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生吞活剥

    连城不掩饰错愕,“师兄?”

    男人笑得清朗,“连城。”

    王教授见关门弟子,毫无愉悦,“见我没瘫痪,回去上你的班吧。”

    男人不受逐客令影响,“老师,我不是来看你的。”

    王教授脸色涨红,“你看谁?别又说你师母,借口用烂了。”

    连城逐步后退,男人果不其然拎她挡箭,“我看连城。”

    王教授冷笑,他一辈子教书育人,维护古建筑,偏偏关门弟子,错眼认了个猪。

    建筑出身,倒反天罡考发改委,专业圈画拆迁范围。

    这猪在学术上琵琶别抱,令他在教育界名誉扫地。

    逢年过节,业界纷纷问他,手握致富密码,可知“拆”字在墙上几种写法。

    简直可恶。

    “连城不用你惦记,她哥哥就在山上。”

    “巧了。”男人顺畅接住,“我这趟儿不光看连城,还要去山上看她哥哥。”

    连城杵在门口,瞠目结舌。

    两年前清溪谷,师兄指挥她下河捉虾,河虾小,稍有动静,眨眼窜出去老远。

    她从分给她相对平坦的那段河道,一路撵到上游,踩了螃蟹洞。

    农历九月份,螃蟹正肥,俩钳子特有劲儿。

    连城两个脚拇指挂耳坠一样,钓出水两只蟹,吃痛之下没站稳,错手把岸边衣冠楚楚的梁朝肃拽下水。

    梁朝肃这个人没洁癖,但爱整洁,永远维持人前的威仪。

    落汤鸡绝不是他能接受的面貌,又破天荒被追上来的一众同学围观,拍了照。

    当即看师兄的眼神,凌厉阴沉,偏他面冷,浑身气势强横。同学不敢多看他的脸,只当他冷峻肃穆。

    那天晚上,她是罪魁祸首,梁朝肃住她帐篷,方便“换药”,实际她油皮都没破,轻微红肿而已。

    后半夜山中下雨,帐篷噼里啪啦响。他说,衬衣未干,潮气难受,一边解扣子,一边吻她。

    衬衣脱下,正掐着她腰窝,师兄来了。

    他起夜小解路过,听见连城细细碎碎在哭,以为是螃蟹夹出高烧,人事不省,当即疯狂开帐篷拉链。

    帐篷里,梁朝肃体温火炉般,心跳鼓噪,腰腹坚实得要命,腰带绑在她手上,裤腰松跨。

    雨夜湿冷,帐篷里狂热,黑暗中到处是侵略性的荷尔蒙,张狂得无法收敛。

    师兄担忧她,喊着要进。

    连城不允许暴露,哭着要穿衣服。

    她越哭,师兄越喊。

    梁朝肃欲火生怒火,牙根咬碎,按不住她,拽不住帐篷。

    恨不得生吞下她,活剥师兄。

    三方角逐,折中让连城露出脸,劝退师兄。

    不妨师兄自觉连城螃蟹夹脚,有他重大责任。

    见拉链卡住,持久难开,崩溃喊支援。

    那夜雨雾,灯火连营,营地师生兵荒马乱,三点雨势倾盆才散。

    连城为掩饰颧骨潮红,也是刺激太大,臊得没脸见人,不得不装病一天。

    再出帐篷,师兄就结束考察,先行回校,再后来,更有了不见梁朝肃的避讳。

    连城问过多次,是不是遭受报复,师兄都不敢认。

    王教授响亮哼笑,“你那点心思,连城哥哥早看穿了,你好意思见人家。”

    心思?

    连城迷茫。

    门口响起敲门声。

    萧达领着省城主任进来,身后一大群白大褂蜂拥而入,站满整个病房。

    王夫人挤到床前,师兄听了两句诊断,确认手术后,拉连城来到走廊。

    “连城,梁氏在清溪谷的项目,你清楚吗?”

    连城蹙眉,“师兄,想问哪方面?”

    “环保。”师兄凑近低声,“就是刘李村的水源污染问题。”

    连城与他师兄妹不是一句空话,交情深厚,并不设防,“我昨天刚到,只知道准备送检水样。”

    师兄唔一声,若有所思。

    “所以师兄这次不是单一看老师,是出公差?”连城问。“梁氏问题严重吗?”

    师兄隶属省厅发改委,倘若梁氏问题轻,本地县级就能处理。梁氏如今在全国的影响力深,可能会到市级单位,但不至于省厅派人来。

    连城不设防,师兄对她更无防备,顶着在规章制度的红线,尽量透露。

    “麻烦。今儿上午,公安,资源规划,发改,交通,住建,水行政,还有生态环境部门联合开会。”

    “你知道长白山5S泉水的事,那种属于省级特级保护,清溪谷的地下水水质不错,有人预备往这方面发展。”

    他不能讲太细,特别连城现今身份是涉事企业董事秘书。

    连城领会,不再多问。

    师兄公事在身,向王夫人告辞一声,便匆匆离开。

    连城在走廊出神儿许久,回身正对上沉默的萧达。

    他欲言又止,最终闷声问,“连城小姐,王老手术安排去省城做,术后康复也在省城,您也去吗?”

    连城点头,“手术我去,等老师恢复两天,我就回来。”

    萧达神情丝毫未松。

    连城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萧助理不想我去?”

    萧达反倒愈发僵硬,“没有。”

    他目光游离,“王老手术是髋骨置换,女儿暂时无法回国,您若是想多陪几天,梁先生不会拒绝您。”

    连城确定了,“所以,是不想我回清溪谷,他授意你支开我。”

    萧达立即摇头。

    “梁先生并没有吩咐我。”

    连城再等两秒,萧达说不出再多,她转身进病房。

    萧达隔着门上小窗,望见她引经据典安抚王夫人,王教授拆台挑她典故的毛病,连城随即强词夺理,又拉王夫人共抗敌军。

    她有意彩衣娱亲,病房里自然欢声笑语。

    事实上,连城一直如此。

    她的柔软、细腻、鲜活,兼具力量,教养,她有心让谁笑,便像河水漫春山。

    但这世上,万千劫难,情字最难渡解,她对梁朝肃从无这些慈悲。

    上午在山上,板房一墙之隔,何记年特意找他。

    “我不知梁董和梁连城具体有什么恩怨纠葛,让梁董愿意自交把柄,供她挑罪状。但清溪谷这次,背后八九不离十还是老梁董,他是被梁董制住环游全球,但他走之前扶起旁支,很可能留了些东西。”

    “实际上父子相争到这步,大家都清楚,双方肯定绝不会讲情面。王董那伙人既然敢动手,就是朝着一击致命来的。这种时候,梁董竟还要留着她。”

    “我信女人,但生了怨的女人不一样儿。既然王老现在要动手术,又是她老师,到了山下,她要跟去省城,你就放她去,梁董这边儿有我。”

    从前,萧达当即反驳何纪年,看低梁朝肃,看毁连城。

    冰岛之后,刀尖血色,连城眼底的寂灭,从她有意掩藏起的那刻,一切不可捉摸。

    如果真有彻底葬送梁朝肃的机会,她会去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