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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录音曝光

    白瑛沉默。

    她最近和萧达联系中断,最近一次是梁朝肃转院。

    萧达告诉她,梁朝肃回南省,大概率是判明林娴姿坚定隔绝的态度,想迅速结束内斗,通过梁氏强行介入连城的治疗过程。

    白瑛以前不认为,梁朝肃有多深爱连城,他种种行径,难以叫人称道,为着一个自私的目的,占据连城。

    其中,连城喜欢不喜欢,痛不痛苦,他完全忽略。看似不遗余力,倾尽所有,实则从连城角度,犹如黑雾倾盖,一场盛大的腐烂,满目疮痍。

    像那样一种偏执,贪欲,迷茫的极端融合体,会因为爱上他的神明,而拆庙毁像,惩罚他的神高高在上,不屈从他。

    可冰岛他赌命,香江他挡枪,如同每一个虔诚忠实的信徒,毫不犹豫为神明,奉献性命。

    爱的似仇似恨,焚骨扬灰,又没有坏到让人怨入骨髓,恨他欲死。

    刚刚好让人矛盾,挣扎,恰到纠缠不清的平衡。

    “这是主要原因。”

    白瑛回神,旋即愣住,“还有次要原因?”

    林娴姿伸手握住她,“小瑛,连城视你形同亲人,她蒙受侵犯虐待的这些年,你是仅有的坚定温暖。阿姨不是个称职母亲,十分感谢你能一直陪伴她,所以阿姨不会对你有隐瞒。”

    白瑛无措。

    “连城第一次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国内那位薄先生联系过我,我起了疑心,私下又做一次,这次才确诊。”

    “什么。”白瑛口干舌燥,“来欧洲也有人做手脚?”

    林娴姿嘴角勾出一丝狠意,“还是林家内部的问题,连城的爷爷前段时间一声不响,我以为他对连城心存愧疚,不忍相逼。如今看来,还是偏向儿子,默默撬动林家人。”

    “林自秋?”

    林娴姿望她一眼,摇头笑,“连城果然什么都不瞒着你。不是他,比林自秋更亲近,至于是谁,我现在锁定范围,无法告诉你。”

    白瑛忽然醒悟,“您说这些,是要让我无论在何人面前,都保持连城没病这一点?”

    “是。”林娴姿拍拍她手,“重点还是梁朝肃,我公开的消息,他未必相信,必然窥察你的反应。”

    “可——”白瑛脑海里划过梁朝肃那张脸,毫无表情,冰冷,坚硬,目光如同锐利的冰锥,猛地一哆嗦,反握林娴姿。

    “林姨,梁朝肃不会信。他那人笃定坚毅,有了判断,谁的反应都撼动不了,除非他亲眼所见。”

    林娴姿脸孔浮着一层高深莫测的面具,笑而不答。

    白瑛无端心慌,事态恐怕要恶性裂变,坠落向灰烬的深渊。

    …………………………………………………………

    南省迎来夏初第一场大暴雨,狂风刮断电力,医院启动备用电源,窗口被撼动,咣当作响。

    外面昏天暗地,苍茫一片。

    萧达接完白瑛电话,玻璃映出他一张脸,神色诡异,立在病床和窗户之间,迟迟不转身。

    梁朝肃催促,“说了什么?”

    萧达垂死挣扎一下,“可能风太大,信号中断了。”

    梁朝肃焦躁,呵斥萧达,“我让你升职,学的就是欺上瞒下这套?”

    “布达佩斯艳阳高照,夫人结果一切正常,穿了鲜亮的裙子,和冯时恩郊游。”

    他是当真不想出口,偏白瑛怕他不信似的,拍了视频发来,手机滴滴答答一阵响。

    特别关注的铃声,缠绵悱恻,甜煞人心。

    萧达脊背汗毛倒竖,手忙脚乱关静音,手机灵活一抖,误触了。

    “时恩,你镜头偏一下,我今天化了妆,右脸上相。”

    “真棒,你还会编铃兰花环呀,那我要在多瑙河边多拍一张。”

    “樱花?五月末是晚晚樱了,我现在改变喜好,喜欢向日葵,红玫瑰,热烈向上,每一天……”

    萧达掐断,病房里灯光直照,有种令人头晕眼花的扎刺感,衬得外面天黑地暗像已经侵袭进来,震荡这片空间。

    他视线不敢上抬,守在病床边缘。

    那里一只埋着紫色留置针的大手,缓缓攥紧,青筋顶起皮肉,蜿蜒狰狞的激凸,有鲜红冲破输液胶带,如同勃发的凶猛怒潮,一路飙涨。

    “梁先生——”

    “梁董——”

    话音同落,苏成怀敲门进入,“您父亲在楼下,想见您。”

    梁朝肃转头望门口。

    苏成怀一抖,男人眼底黑浓的漩涡,掺加了一抹猩红,胸膛起伏几乎凝固。

    那一抹震怒也凝固,积压到骨子里。

    可越隐忍,越克制,就越毁灭,一切再阻挡,妨碍他的东西,摧枯拉朽,爆发式的歼灭。

    果然。

    他字字寒意凛冽,“让他进来。”

    萧达低眉顺眼,跟着苏成怀出去。

    梁朝肃叫住他,“视频发给我。”

    萧达发了。

    布达佩斯的确明媚,连城更明媚。

    没有住院,没有憔悴。

    妆容明艳大方,波浪长卷发,纯白色吊带裙。裙摆露出一截小腿,纤细皎洁。

    五彩缤纷的包饰,路边高矮胖瘦的注目行人,渲染她一张大笑露齿的脸。

    她捧着雕像亲吻,雀跃踮脚够花枝。街边咖啡店红彩桌椅,她背靠,后仰头,瀑布乌发垂到桌面,下颌弧度流畅。

    那般生机盎然的不羁,惬意,舒怡慵懒。

    梁朝肃垂眸,拇指抚触她铃兰花环下的笑脸。

    梁正平刚迈进走廊,听见一阵银铃欢笑,不算异常熟悉,听一会儿,也辨认得出。

    一切矛盾,父子反目,毁灭梁家的源头,应和沈父的评价。

    祸水。

    门一直没关,苏成怀敲门示意,欢快清丽的声音立止。

    梁朝肃抬眼,“父亲,有事?”

    梁正平敏锐察觉不对,他不知道梁朝肃确认录音落入他手那刻,是怎样一种心情。

    但他喜不自胜,一儿一女成年皆废,对他的打击,不仅限于权力旁落,更兼具心理层面。

    教育方式,放手太早,以至于丑事初露端倪,他自大且过于粗暴。

    失控到无可救药。

    “我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海外资产并进梁氏,那份录音我不上交,你就此出国,改名换姓,终生不回华夏。”

    “到这地步,父亲还要遮遮掩掩,道貌岸然吗?”梁朝肃身上那种汹涌的不对劲,愈发猖獗,泛滥,澎湃。

    “您能见到周大志,想必把录音给了不少人,商界,政界,我身败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