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呼吸凝滞,转瞬,想到什么。
“我妈妈和您定下计划,是齐省与我相认后。连盈盈废子和找出内奸应该在计划范围,您按计划行事,怎么会危险?”
林兰峰揉搓脸。“有计划,但我要去内地。”
连城顿一下,醒悟了。
林兰峰有定位。按常理,解救林娴姿,通知警方即可。
但,内地还有梁正平。
清溪谷事发,官场声势浩大,梁正平人脉太广了。
敖家洼那一带隶属西南,接壤靛省。倘若顾舟山从中配合,动摇不了专案组,也能拖延时间。
基于此,林兰峰亲自去内地,给定位,督促香江警方。
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您快去。”连城催促。
“去不了。”林兰峰说,“梁朝肃刚到香江立马找到你,林家不安全了。我去内地救你妈妈,你想过你有多危险吗?”
连城反而长出一口气,“我晚上就飞欧洲,您不用担心了。”
林兰峰怔住。
连城笑,“我有一家国际旅行社的股份。在网上补办通行证,一并补了加急护照,拜托旅行社替我走流程,取了证快递来。”
林兰峰听说过,大陆官方关于各种证件办理流程简化的改革,开放网上程序,走快速通道护照三天即取。
“那你来香江——”
“当时是为甩脱绑匪,没准备久待。”连城软了声,低低细细,小女孩的绵与娇。
“舅舅,我不是脆弱、需要保护的瓷器。没有告诉您,是怕万一遭受阻拦,您知道了又添压力。”
林兰峰心一烫,又酸,欣慰和怜惜、歉疚,来回揪扯的他握紧电话,握得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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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通海出了南省机场,直奔警局,专案组的负责人亲自接见他。
根据他提供的信息,综合刘李村绑匪的口供,和一些调查线索。
基本锁定策划林娴姿绑架案的绑匪,就是二十三年前“2.17”绑架大案那波人。
“现在绑匪的位置一直在移动,根据沿途摄像头拍下的路线推测,他们目的地仍是长蛇谷。”
“二队之前摸查敖家洼时,从当地老人口中获悉,四十几年前绿松石盗采猖獗,有一条废弃矿脉直通长蛇谷。”
金通海面色严肃,心跳漏了一拍。
想过内地今非昔比,还是低估了警方速度。
留给他们的时间再次压缩。
另一名警察摇头,“我问过民警,那一条矿是直通,中间却被挖串了,像铁路网一样,四通八达。”
“贸然行动,特警武警搜山的时间,绑匪都转移几回了。且万一激怒绑匪撕票,怎么办?”
专案组气氛沉闷,金通海暗自松口气。
这时,香江警方负责人手机响了,他扫一眼屏幕,起身避出门接听。
金通海眼皮狂跳。
待香江负责人进来,更是嗅到了不详的危险。
虽然负责人什么都没说,面无异色,但恰恰是这风平浪静,比衬他接到电话的慎重,和特意避开的行为,显得欲盖弥彰了。
金童海离开警局后,即刻联系连盈盈。
“你去了西九龙咸东街吗?见没见到梁连城?”
连盈盈被他语气骇了一跳,“马上就到。”
她挪了一下屁股,又换坐姿,实在坐立难安,升起车内隔板,“出了变故吗?”
金通海超乎寻常的干脆。
“林兰峰应该已经察觉到部队。听着,现在我和你顾叔叔要演一出戏。他放出林娴姿的位置,绑匪惊慌失措躲进矿洞,我误打误撞比警方先到一步,与绑匪搏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林娴姿本就感恩我,这点血足够换她支持我。”
“而你,去榴花巷把我原话告诉石大牙。这些天他明里暗里多次出入林自秋在的场合,照片,视频,录音,这些脏水已经伪造好,你取来贴身存放。”
“见到梁连城后,找借口约她单独出来,务必给石大牙创造机会带走她。之后,不管谁报警,什么时候,你只管让警察发现那些脏水,其他一概不许多讲。”
连盈盈脸色刷地白下来,“可证据在我身上被发现,我就是同伙。”
金童海训斥她,“林娴姿得逞后,你也是同伙,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连盈盈浑身发冷,急切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照现在发展,林自秋没有理由绑架梁连城,脏水泼上去没人会信的——”
“假吗?”金通海狞笑,“梁连城的仇人可不少,她的姐姐梁文菲刚刚早产死胎,以前的相亲对象刘青松,是南省省厅厅长的儿子,父亲忽然被举报倒台,还有狐家不能光明正大待在国内的幼子。”
“林自秋作为奸细,这个时候的确没道理出手,可只是帮一把呢?”
连盈盈大脑一片空白,窗外无数风景向后疾闪,越靠近咸东街,她越颤抖,抖的眼泪流泻不止,找不到借口来推卸。
金通海缓了语气,安抚她,“只要你嘴咬的紧,林自秋一倒,我跟林娴姿去了欧洲,她入狱那日,就是莫二先生救你出来的时候,别怕。”
司机停车,连盈盈怔怔望向窗外。
连城立在177号门口,揽着她的男人英朗挺拔,替她遮住巷口的大风,就像天堑港湾一样。
她并不为意,撇着头,回避男人的遮挡,男人又亲近过去,捋她脸侧碎发,她更不愿,冷着一张脸,胳膊肘顶在男人腰侧。
虽然听不见男人说什么,冷峻眉目那一抹愉悦,比她得到的似笑非笑,柔软的多,更灼烫的多。
连城是真冷淡,连盈盈等司机开门,她目光注视司机,“你邀请的贵客到了,不去远迎?”
梁朝肃得了好处,知道她气闷,却忍不住逗她,“吃醋?”
连城拳头紧了松,松了紧,瞟他一眼,“你妹妹早产,上了新闻。”
梁朝肃眼尾上翘的笑纹淡去。
“她瘦骨嶙峋,控诉你为争家产,刻意虐待她。”
梁文菲对她下过药,要在一线城市最繁华的地带,让她赤身裸体,荡妇羞辱。
基于此,梁文菲下场再惨,她眼也不眨。唯独涉及孩子,心情复杂。
不是不恨,只是无法拍手称快。
连盈盈走过来,她眼眶通红,眼白泛了血丝,明显刚刚大哭过。
嗓音也哑,“梁董,梁夫人。”她吸口气,整理好情绪,“刚才看见二位说笑,没想到梁董哄起夫人,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梁夫人好幸运。”
话音未落,梁朝肃明显沉脸,“不是梁夫人幸运,是我幸运。”
连城听得刺耳,“不是哄我,是他马上要回南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