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已经是农历一九六九年二月初,正值国家春季招兵时刻,石二哥所谓的明年,不过就是过完春节而已。
“混账话!你以为征兵处是咱家开的呢,人家得胜的事儿是去年就定好的,再说,你岁数也不够,过几年再说吧!”石爸倒是赞同儿子想去当兵的想法,可事实摆在那,虽说是招兵要在三月份才结束,可该报名的早就已经报上了,而且石二哥今年虚岁不过十四,距离招兵的规定年龄差的远呢,以石家的成分,石二哥到了年龄再去当兵,基本是准打准成功的事,何必节外生枝。
“小二啊,你说说你为啥一定要今年去?过两年还不一样么?”石秀英没说话,二哥脾气上来的时候,就是二十头骡子也拉不回来,她转过脸看向老许头,对于这个偷偷教导石二哥吹笛子拉二胡的半个师傅,石二哥还是很尊重的,老许头脑子里转了两圈,石二哥非要今年走,也未尝不可,只是老许头纳闷,石二哥到底为的什么。
“我学习不行,工作也没什么合适的,当兵是个出路,早点去,也早点混出个摸样来,今儿打猎遇见一个回家探亲的当兵的,他听着我吹笛子,说挺看好我,要是能进个文工团,活轻松将来前景还好,我寻思他说的对,我从小就对带响的(乐器)感兴趣,听他说的意思,进文工团年龄越小对发展越好,我寻思就去闯一闯,再不济,当几年兵回来还能分配个正式工作。”石二哥也没什么大道理,他只是受了刺激,看着自家大哥大姐有出息,他心里既羡慕又骄傲,加上今年父母那副高兴的摸样,石二哥觉得不能再这么撩猫逗狗傻吃懵喝的混日子了,今天无意间遇见的那个人谈起对文工团的事情打动了他,他也是真有兴趣,所以不管不顾的就跟父母耍起倔来了。
“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根据,年轻悟性高的新兵,老兵都当半个徒弟带,小二在乐器演奏方面还是有点天分的。”老许头点头,这个当兵的倒是说的基本属实,他转过头看向石爸,不管孩子选哪条路,怎么也得听听家长的意见。
“我也希望孩子将来有出息,就是没门路啊,前些日子老王家的儿子想去,就因为差一岁都不行,小吉良这情况,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石爸听了石二哥的话,知道他是有想法有计划的,又听到老许头的肯定,既欣慰又发愁,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儿子能顺着心思走了,可前不久身为矿长的老王才碰了壁,他没权没势的又能使上什么劲儿然人家破例?
“老石,你要是乐意,我就帮忙找人问问,这段日子我在县里认识一个朋友,他儿子就是管县里招兵的。”老许头明白石爸的意思,一拍胸脯,把这事儿大包大揽下来,他被选中赤脚医是老石家找人帮的忙,一来是感激他教导几个孩子,二来也是不想他这一手医术砸手里,因为到县里学习,他才有机会救了这么一个人,现在反作用回老石家身上,也算是因果得缘了。
第二天石妈给了一沓崭新的各种票,又给了五块钱,千嘱咐万叮咛的交代石秀英不要乱花,家里什么什么都有了,别买多了什么的,石秀英连连点头,心里嘀咕,就是她想多买,人家还不卖呢,不过脑子里还是想着该如何利用有限的票和钱从空间里拿更多的东西出来,天刚蒙蒙亮,石秀英就跟着老许头一起出发了。
“蛇胆酒带了么?”昨天老许头曾经交代过,县里那位朋友有严重的风湿病,让石秀英把她自己炮制的蛇胆酒带上,去年石秀英给了军属王奶奶一瓶,结果被老许头无意间发现石秀英炮制的蛇胆酒药性强不说,味道也特别醇厚,他一心就想弄一瓶过来做研究,蛇胆是这些年得胜和石二哥他们吃野味的时候给她攒下的,五个蛇胆才炮制一瓶,石秀英哪里肯让老许头这么浪费,她宁可把空间里古书上的配方交出去,也不愿意到空间里去杀蛇取胆来炮制,也许是因为用了空间里的米曲的原因,老许头得了配方也炮制不出那种醇厚的感觉,所以越发的垂涎石秀英手里的存货了。
“带了两瓶,我的存货也不多了,等年后去北京给梁笑笑她爷爷带两瓶。”四月份梁笑笑要结婚了,特意发电报来邀请石秀英上京去参加婚礼,顺便叫老许头回去探亲,老许头两个儿子都是知识分子,一个被送到大西北红旗农场改造,另一个则由学校教授变成了扫厕所的,所幸的是,在梁笑笑外公使劲全力的庇佑之下,两个人都没遭受过大的武力伤害,十二月(毛)主席下达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最高指示后,梁笑笑的外公已经托关系把两个人往回弄,年后不说调回来工作,也能在首都父子相聚一回。
“你这叫逃课吧?”石秀英默默的跟在老许头的身后,回头瞅瞅他过而不入的卫生学校大门,有些调侃的打趣着他。
“呸!就凭他们还上课?讲的什么狗屁醪糟的,我从来没听过打鸡血能治病救人的!”老许头明显是对卫生学校怨念颇深,不过他去之前,石秀英曾经送了他一副雍正爷的自律格言:“戒急用忍”,老许头也明白形势不容人,为了不给一直照顾他的石家带来麻烦,他大多数都忍耐下来,唯有讲到打鸡血疗法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呼吸急促脸色铁青的跑出教室,而教室里的那些人还以为他为这种疗法震惊,跑着回家找公鸡去了。
老许头和石秀英是在县供销社门前找到老许头的那位朋友的,北方冬天虽冷,可阳光充足,老许头曾经救治过的那位朋友姓陈,老许头称之为老陈头,他们找到老陈头的时候,他正裹着厚厚的羊皮棉袄带着挨着墙根晒太阳,他身边排排坐的还有另外三四个老头,有的拿着马鞭,有的卷着土烟,老许头熟门熟路的找过来,想必这地方也是老陈头等人的老根据地了。
“哟,你怎么这会儿来了?走走,跟我家去。”老陈头看到老许头眼前一亮,上前扯着他就往家拽,石秀英还纳闷他的热情,结果一进陈家的门,她就明白了,老陈头直接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象棋来,两句话还没说上,俩人就开始飞车走象去了。
“今天来是找你办事的,是这样……”老许头跟他斗了个和局之后,开门见山就说了来意,老陈头这才发现石秀英的存在,石秀英额角抽搐的跟着他打招呼,心里想着,这都进门半拉小时了才和主人打招呼,真是不知该说自己没礼貌还是该说主人太不称职。
“事儿不难办,不过丫头,你得跟我下两盘,平日里老许头可没少吹牛,说他的徒弟如何如何了不得,今儿说什么也得让我见识见识才行。”老陈头一摆手,一副你不和我下棋,我就不让你走的摸样,石秀英笑了,她跟前世的丈夫统共生活五十年,学会了他两个看家的本事,一个是打麻将,另一个就是下象棋了,加上今生在空间里看到的棋谱,象棋围棋的造诣如云飞升,要真拿职称评定,怎么也得是高级往上。
三月末,改了户口被强迫多增长一岁的石二哥在家过了一个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春节之后,带着家人的关怀与担忧,随着村里人民的欢送声踏上了军绿色的道路,四月中,老许头和石秀英收拾好行囊登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
“舅姥爷你饿不饿,咱们吃点东西吧?”从北方市到首都,在后世,高铁只要两个半小时,而现在,只有未提速的普通列车,到首都需要整整二十四小时,石秀英抱着针线包做了两个小时,又闭目养神两个小时,醒来时正是午饭时间,整个车厢内弥漫着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石秀英捅了捅看着窗外发呆的老许头。
“哦,吃饭。”老许头反应有点慢,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两个儿子,不知道这两年他们吃了多少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用。
石秀英没理会精神恍惚的老许头,径直叫了拎着水壶的列车员给自己带的大搪瓷缸子里倒了七分满的水,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铁盒和羹匙,挖了一勺铁盒里的膏状物,又掏出一个不大的铝饭盒打开,里面是在家时候用热水烫软的白菜心,石秀英把白菜心倒进搪瓷缸子,用羹匙搅合了半天,直到那膏状体融化,缸子里的水已经变成淡淡的浅褐色,嫩黄色的白菜心漂浮在水里,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原本寡淡无味的开水竟然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缸白菜汤,石秀英瞅瞅注意力已经被汤吸引回来的老许头,心里忍不住得意,这是简易版浓汤宝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石秀英把汤分到原本装白菜心的铝饭盒一半,掏了两个白面馒头递给老许头一个,自己掐一个,又翻出在家就拌好的盐霜雪里红和香菜,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再一口汤,引得旁人口水直流。
而此时此刻的首都某宅,梁笑笑正愁眉苦脸的跟自己未来的丈夫李峰抱怨,爷爷和外公抢人,这边要她直接把石秀英带到家里,那边就命令警卫员直接去火车站劫人,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把人安排在哪好了。
“一边住几天就好了,再到咱们家住几天,我明天开会可能没时间陪你去接人,你替我道个歉,我会早点回来的,你带小铎去吧,让他给你当苦力,这孩子五六天没出家门,我妈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李峰安抚着自己的未婚妻,出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又为明天不能亲自去接未婚妻的小忘年交而感到遗憾,想想曾经张扬的侄子变成如今这幅不苟言笑的摸样,就忍不住叹气,鼓动未婚妻把他一起带上去散散心。
“小铎?哎~”梁笑笑想到丈夫的这个侄子就觉得心疼,小小年纪就被扔到军营去,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十五岁的少年,整天板着张脸,倒像个五十岁的老头般沉寂。李铎无可无不可的站在未来小婶婶的身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透过他们的脸和衣着打扮来分析这些人的性格以及职业,三年前,才十五岁的他被扔到军营,经历了三年所谓的新兵特训,他由一个任性不知世事的官三代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铁血军人,随着时间和形势的变化,对爷爷**的愤慨也慢慢演变成了感激,提前把他送入军营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相比那些被送到各大军校院校,三年来无所事事四处搞批斗的同龄人来说,他更多的充实了自己的人生,让时光没有被白白浪费,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上的责任,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那边特训刚完成,爷爷就让他找家军校去读书,这个时候的有点真本事真知识老师教授等大多还都在五七干校接受改造,而且这三年里教导他的全都是术业专精的军界尖子,根本没必要回学校去,可爷爷又一次发扬了他的固执精神,直接通过他的首长下了通知,李铎真是又好笑又无奈,书本知识他扔了好几年,忽然让他回来上学,还真是有点怵,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躲在房间里看书,哪想到家里人又多想了,若是今天不跟着小婶婶出来,估计奶奶晚上又该抹着眼泪数落爷爷了,然后爷爷就会迁怒他,为了安宁,他还是来吧,索性在家窝了好几天,他也觉得闷了。
“秀英!这里!”李铎一个走神的功夫,他的未来小婶婶梁笑笑已经发现了下车的一老一少,正热情的挥舞正双手高喊着对方,一边还试图逆行突破下车的人/流朝着两个人奔过去,李铎连忙伸出胳膊拦护住她,一边用眼睛扫视周边情况,一边用巧劲轻轻拨开挤撞过来的人群,经历千辛万苦,双方胜利会师,梁笑笑第一件事就是把石秀英给抱住了,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叽叽嘎嘎的尖笑着,显得分外和/谐融洽,李铎奇怪的看了一眼,就小女孩的身形来看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到底是怎么跟自己的小婶婶谈到一块,并且让小婶婶念念不忘成为至交的?
“帽子好好看,我也要我也要,衣服也好看!人也好看!哈哈……”梁笑笑嘻嘻哈哈的声音把正跟老许头主动打招呼的李铎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小姑娘带着蓝色的毛线帽,帽子两边一对绒绒的毛球正对着他打招呼,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小姑娘从嬉闹中抬起头,白皙的小脸因为刚刚的笑闹染上了一丝粉红,黑白分明的杏核眼惊讶的看着他,看上去像封资修从国外带回来的洋娃娃一般漂亮可爱。
“笑笑姐,这位就是姐夫?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你不是老牛吃嫩草吧?”石秀英惊讶的看了一眼站在老许头身边的少年,撇过脸小声的在梁笑笑耳边询问,虽说对方身材高大威猛,表情也因为严肃显得微冷,可眉目之间的青涩还是无法隐藏的,以石秀英老辣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对方的年轻程度。
“呸,你才老牛吃嫩草,你不说我都忘了,来,我来介绍下,舅姥爷,秀英,这是我们家李峰的侄子,叫李铎,小铎,这是舅姥爷和我的好姐妹石秀英。”梁笑笑的介绍让李铎僵硬了一下,有些踌躇的看着老许头和石秀英,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才好,梁笑笑可是比着他大一辈分呢,要他对着老许头叫舅太姥爷,还能勉强,可要是他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小毛丫头叫姨,打死他也叫不出口。
“哈,你这丫头,有这么介绍的么,我和你爷爷也认识,他叫我一声老大哥,你就从他那边走叫我爷爷吧,至于这小丫蛋,叫名字就行。”看着少年眉目之间的懊恼,大概知道他在愁什么的石秀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许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怕少年面嫩受窘,连忙出声解围。
“许爷爷,秀英,小婶婶……人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吧,家里人还等着呢。”李铎明看着小丫头笑得眯起眼睛露出一口小白牙,也不知道怎么,真想对着她娇嫩的笑脸掐一把,正为自己的心思无措,那边老许头解围的话出了口,李铎松了一口气,脑子里为刚刚生起的念头纠结,脸上的表情却一直保持的很好,礼貌的打过招呼,劝导着梁笑笑三人先离开,待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之后,一伸手把老许头和石秀英所带来的箱包一力承担下来。
石秀英坐在吉普车里看着街景,四处张贴的大字报,被砸的只剩底座的石头座以及残缺了半扇的大门,这个时候的首都照比后来相差的实在太多太多,但照比北方那个小城市,还是热闹兴盛,街上被改换了名字的各种商店还有行走匆匆的路人,还有背着语录的对话,这是石秀英没有感受过的,前两年(文)革闹的最欢的时候,西村镇也流行过一阵,不过种了一辈子地的大爷大妈在接受文化知识方面差了些许,经常鸡同鸭讲,那些红/卫兵又不可能天天揪着这个不放,所以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这股风气便随着红/卫兵们的注意力被转移而逐渐消散了,石秀英趁着红灯停留的功夫,听了个全套,倒真是有某年春晚姜先生相声的味道,只是这会儿带给人的却不是欢笑而是苦涩。
“爸!”一行人先到的是梁笑笑的外公纪元家里,车子还没挺稳,里面就冲出两个中年人来,石秀英听着二人的称呼,心中有数,待仔细看清两个人的面容,眼睛却酸涩起来,一个花白着头发,看上去倒和老许头年纪差不多,另一个也是面目沧桑身躯佝偻,相对比较,老许头精神多了,两个男人扶着颤抖的迈不开步子的父亲进了屋,扑通就跪倒在地哐哐哐的就磕了三个头,然后父子三人抱头痛哭,老许头老伴早逝,爷三个可谓是相依为命,虽然老许头痴迷医术,可从未疏忽过对两个儿子的照料,从生活起居到学识培养,老许头有一半的知识是为了两个儿子学的,直到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他才放手搞自己的研究,没想到这时候却迎来了一场劫难,让父子三人天各一方好几年。
“好了好了,今儿是团圆的大喜日子,可别尽顾着哭,都忘了我们还有位娇客呢。”在场女眷都跟着抹了半天的眼睛,梁笑笑的外婆转脸拭泪的时候,正看到李铎弯腰给石秀英递手绢,暗叫了一声失礼,连忙劝着大家止住眼泪,自己则绕到石秀英的面前搂住她提醒众人。
“对,老许,你出息点,这么老大的岁数了还哭鼻子,你丢不丢人啊!你们俩也快收住,免得你们小师妹笑话,哈哈……”梁笑笑的外公纪元其实一直注意着石秀英,他对这个外孙女三句不离口的小朋友自然熟识万分,开始的时候,一面欣赏外孙女眼中的石秀英,一面又暗暗替没心没肺的外孙女防备几分,直到把老许头送过去,和老许头来信之间再提及这个小姑娘,他的防备就全化为喜欢了,而刚刚,趁着大家都伤感的时候,老头已经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了,发觉小姑娘眼神周正,神情一派大方,一点都没有乡下姑娘的胆怯与瑟缩,心里更是欢喜。
老许头回过味儿来,看着围坐在客厅的一干人等,也觉得老脸生热,只是哭的太伤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所幸大家也不笑话他,由着梁笑笑牵过石秀英引荐众人,李铎捏着沾染了不少泪水的手绢,看着石秀英的背影,忍不住翘起嘴角,在他十八岁的人生里,小女孩这种生物真是出现的少之又少,小时候,男孩扎堆,根本不屑和丫头片子们玩,大些了丫头片子害羞不跟他们玩,而老李家李爹一辈兄弟五个,李铎这一辈目前堂兄弟七个,家里连个堂表姐妹都没有,原来有个小妹妹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李铎决定了,要把这小丫头纳入羽下,好好保护起来。
“妈,这衣服又好看又暖和,我也要!”石秀英站在楼梯口,冷眼看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小姑娘穿着自己的深蓝色毛线大衣在客厅跑来跑去的炫耀,即便是在别人家里,未经允许的动用自己的东西,还是让石秀英心里充满的不快。
“快脱了,脏兮兮的,哟,这里面是兔毛内胆的,怪不得……”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皱着眉头拽着那小姑娘扒下她身上的衣服,嫌弃的扔到沙发上,衣服凌乱的散开,石秀英精心制作的可拆卸内胆露了一个小边角出来,灰白色的兔毛大刺刺的展露在视线之下,让那女人脸上的嫌弃顿时变成了惊讶。
“小舅妈!你怎么可以随意动别人的东西,还是客人的东西!”女人刚伸手拽过衣服准备研究研究,梁笑笑端着一盘水果身后跟着李铎就进了门,看到眼前的情况,梁笑笑顿时就发飙了,她平时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势利眼的小舅妈,现在见着对方随意拿着闺蜜的衣服翻腾,火气更大了,就连她身后的李铎也皱了眉头,他敏锐的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拐角处那一抹黑色正是小丫头的鞋尖。
“哎哟,笑笑,你可吓死我了,我就是拿来瞅瞅,回头给娇娇买一件,你瞅瞅你大惊小怪的,难不成这还是瓷的不能碰不成?”被梁笑笑冷不等的一嗓子给吓得一个哆嗦,女人也没了好生气,不过她知道梁笑笑的身份在家里外头她都比不上,所以也没敢说太出格的话。
“买?你去哪买去?我告诉你,这根本没地儿卖!”梁笑笑上前一把拽过衣服叠好,狠狠的给了这位小舅妈一个白眼,又瞪了一眼旁边运气的表妹一眼才拉倒。
“咳~秀英,下楼吃饭了。”石秀英正犹豫要不要现在下楼去缓和下气氛,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回头,梁笑笑的外公纪元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他身后还跟着许家三父子,很明显,老式小洋楼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楼下的争执,这几个人大概也听了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竟然多复制了一遍,我才发现,把三十七章的弄到这章算一章,三十七,我一会儿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