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走啦~粥就在炉子上温着,你饿了就喝一碗。”石秀英穿着厚厚的棉猴,手上带着不分手指的棉手套,脸上挂着大大的自制口罩,还用一条石妈的方围巾把头和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的,有些行动困难的拉着一个木头箱子似的小车,这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石爸给定制的,小车整体来看跟现代社会的行李箱似的,下面四个轱辘,上面是个实木箱,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不带漏的,木箱用的是插板似的箱盖,即使小车不慎翻车,里面的东西也不会轻易的洒露出来,小车旁边还挂了一条用来拖箱车的皮带,箱子里面是一把家里用就旧了的小扫把和一把小铁锹,石秀英指着屋子正中央的煤炉子上的锅交代母亲,得到石妈都有点不耐烦的应声,才放心的拖着小车出了门。
“你小心点!”石妈目送三女儿出房门,不放心的又喊了一嗓子,石家四丫头石秀兰在冬季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跟着降生了,她还是没享受到姥姥的照顾,因为超期了十来天,杨氏已经被小儿子和小儿媳连求带哄的给接回去了,除了石三哥和石秀英之外,其他的兄妹几个又开始了上学生涯,于是照顾石妈月子这件事,就落在了自告奋勇的石秀英身上,石妈看着还是小不点的女儿给自己做月子饭洗尿布,甚至站在锅台上给家人做晚饭,趁着闲空还得出去捡煤拾柴,心里熨帖的不行,想到刚刚女儿一直穿着哥哥姐姐传下来的旧衣服,从炕柜里翻出一块早些时候攒下来的花布,决定给三女儿做件新衣服。
石秀英要去的地方是石爸的工作单位,石爸是煤矿工人,每个月都会发煤票下来,只供应石家取暖是勉强够了,可石爸还负担着石爷爷,这样算下来,那点煤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也就是家里还有大灶,才没让家人挨了冻,可家里没地没山,只能靠着石爸偶尔背回来的废弃木头以及孩子们上山拽回来的柴火,天越来越冷,家家户户都想办法多弄点取暖的东西,于是就有了到山上拽树枝,去铁道上跟着煤车扫煤的孩子们。
石秀英人小,去铁道边上家人不放心,也抢不过那些蹲点的大人和大孩子们,所以干脆另辟捷径,仗着年幼嘴甜,一路闯进煤矿内部,石爸在单位人缘不错,加上石秀英小不点的摸样,大人们也不觉得她能占多少便宜,就由着她来玩了,刚从矿井上来的工人们看到她,时不时的还调戏调戏,让她唱个歌或者和两只小猴子来个杂技表演,也算娱乐下大家疲劳紧张的情绪,就靠着这样,石秀英不仅仅为家里增添了许多煤炭柴火,甚至偶尔还能带点口粮回来,有石爸看着,石妈也安心,所以在众人的默认下,北方煤矿里就多了一名小小的编外文艺人员。
石秀英笑眯眯的跟看大门的张大爷打过招呼,拽着她的木制行李箱直接就奔着矿井边,北方煤矿是采取地下开采,用房柱法在矿层中推进,梁柱支持矿坑,而梁柱都是粗细均匀的木头所制,而为了稳固矿洞,根据地形变化来设置梁柱就是必须的,这样因为修理梁柱而余留下来的一些废弃的边角木头就成全了石秀英,别看她的木制小箱子不大,一天跑两趟也够家里烧上一天的柴火量了,那些下井工人上来偶尔也会打发她一点,只要每人给她一小块婴儿拳头大的煤块,就足够家里一晚上使的,更别说那些打扫矿井周边的散煤的收获了,所以石秀英往煤矿跑的很是勤快,当然,她也没白占便宜,隔几天她就会从家带两暖壶自制的大麦茶来犒劳大家,大麦是她用木头跟人换的,可熬大麦茶的水却是空间里的那口健身强体泉。
工人带些废弃木料乃至煤块回家是矿上默认的规矩,但身为编外人员,为了不给父亲带来麻烦,石秀英很有分寸,她只挑那些巴掌大或者狗脑袋大小的碎木头捡,这样的木头,矿上的工人根本看不上,空间里煤和木头多的是,她之所以一趟又一趟的往煤矿跑,不过是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罢了,事实上,她每天只来回煤矿两次,而拿回家的东西却是四次的,利用时间差,即使精明的石妈也一直没怀疑过,反正她又不可能去煤矿对质,就是石妈去问了,也问不出四五大六来,谁还有空看着一个孩子几点进大门几点出大门不成?
石秀英先是扫了一堆的地面浮煤,又挑挑拣拣的弄了大半箱的木块,拖着箱子往回走,等到了家门口,再用空间里准备好的煤和木头把箱子装满,她非常庆幸石妈的小心眼,怕院里的人趁人不注意偷煤,石妈特意让石爸在房后对着窗户的地方用破木板子定了煤棚,里面堆着柴火煤还有一些常用的工具什么,这样一来,石秀英从煤矿捡了多少煤和木头,就是近如隔壁的老吴头夫妻也发现不了。
“就是她!”石秀英把小箱子的皮带花绑在肩膀上,用身体带动着往前走,两只手闲下来跟两只小猴子玩,刚拐过煤矿大门的拐角,就看到一群孩子堵在那里,而隔壁老吴头家的小武,正一只手指着她,向一个歪戴着棉帽子的男孩告状。
“臭丫头!把箱子拿过来就饶了你!”这小子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个汉奸,石秀英看着小武那副狐假虎威的摸样,气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笑个p啊!赶,赶紧的!”歪戴帽子的小孩一出声,本来还在猜测这几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的石秀英当即就认出来了,重生之后,她出门的时候比较少,除了跟哥哥姐姐们交好的少男少女之外,其他的孩子基本不认识几个,但眼前这个出声的,她偏偏就认识,人送外号三磕巴,是石三哥未来的死党,也是第一个上石家们求娶石秀英的人,记得当时恼羞成怒,往后一直就没给过他好脸。
“三磕巴,你可真能耐死了,怎么地?抢不过咱们,就跑来欺负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啊?”石秀英估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武力值,虽然小金小银能帮上忙,但她却不敢,小金小银手下没轻重,若真是抓伤了,到时候对方大人找来对它们不太好,而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对付一个小武没问题,对上一群半大的小子,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了,石秀英犹豫是把箱子交出去让他们得逞一回,过后再让哥哥们找回场子,还是干脆撤退回煤矿,等着父亲一起下班,石秀英最终决定还是撤退,哥哥们是能找回场子,可这群小子也能,若是天天让他们围追堵截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同院而住的耳报神,那自己往后别想再出门了,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转身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石秀英猛的回头,看到三哥从另一个拐角站出来,随后另一群孩子跟着鱼贯而出,石秀英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是就三哥一个人,这事儿还真是没法处理,石三哥可不是一个能忍耐的人,真要以一敌多,吃亏是免不了的。
“艹,打!”三磕巴骂人从不磕巴,以前石秀英不信,现在她信了,估计刚刚就在石三哥的伶牙俐齿下吃了亏,三磕巴也不废话,做了个动作,两方就战到了一起,石秀英怕受池鱼之殃,连忙左右探看躲避的地点,就看到得利站在左侧方向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
“秀英妹妹别害怕,有得利哥哥在呢,绝对不叫他们碰你一下。”石秀英听了得利的安慰,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觉得得利的语气和动作有点熟悉,凝神细想下,这不是女儿小说中女主角被调戏的时候,男主角英雄救美的那个桥段么?得利不知道石秀英想的远了,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吓着了,拎起一个胳膊粗的木头棒子就要往上冲,叫石秀英一把给拽住了,她从小就知道得胜兄弟手狠,却没想到自己有亲眼见识到的一天,要是真让他这么冲上去,估计对方不死也残废了。
“三哥,算了,咱回吧,妈还在家等着呢!”石秀英拦着得利又瞅瞅场上情况已经一边倒,三磕巴带领的那群孩子呼啦一声全跑了,只剩下三磕巴还有同村的几个还在垂死挣扎,石秀英冷眼瞅着三磕巴也挨了不少拳头和脚,干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喊着石三哥,凡事适可而止,都是一个村的,总得见面,真要闹大发了,对谁都不好。
“你,你,你们等着!”石三哥难得的听妹妹的话收了手,三磕巴却不服气,嘴上磕磕巴巴的讨着便宜,终究还是拔腿撤了,石三哥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才转过身朝着石秀英走了过来。
“三哥?你疼不?”石三哥转过身,石秀英才发现他的嘴角被打破了,红肿间还少许的渗着血丝,石秀英惊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白布做的手绢,惦着脚尖给三哥擦了擦脸上的灰,左右查看了一番,发觉别处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不疼,你!算了……下回我跟你一起来,看他还敢不敢堵你!”石三哥晃晃脑袋躲开石秀英的手,嘴角被她一碰是火辣辣的疼,可为了面子,咬着牙假装不在意,看到石秀英还举着手绢,刚想来劲儿(发脾气),又败在她有点湿漉漉的眼神下,最后只得把语气一转,承担起了保镖的任务来,话出口,心里的不自在转眼就过,反正火车道那边扫煤的人太多,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还不如跟着妹妹一起来煤矿捡便宜,于是从此石秀英就多了两个小跟班,另一个是谁?当然是跟石三哥形影不离的得利同志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