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迁徙,这是庄自出生以来就一直伴随着的东西。
肆虐的洪水冲走了建起的房子,圈养的牲畜,种植的农田,以及一个个在这场灾难下奔走的子民。
庄的水性很好,他天生力气大,所以他很小就可以下水救人。虽然往往都是徒劳无功。
年幼的身体扛不住自然的洪流,一个个大人都只会将庄推到岸边然后自己沉下去,年幼者活,这是他们部族最为根本的生存法则。
慢慢的,庄学会了先将幼小的孩子救上来,虽然落水的孩童极少,然后庄又会执拗的将去救那些大人,然后被大人给推开。
庄年幼记忆里最安稳的日子是逃到九天息壤边上的那段日子,有屋子,有吃的,还有不会被洪水冲走的人,水位高一丈,息壤就高一丈。
可息壤终究扛不住滔天的洪水,当息壤出现裂缝的那一刻,庄的人生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迁徙之中。
大水淹了不知道多少次,庄也卷入水涡中不止一次,而他却一次次毫发无损,就好像水在庇护这个孩子。
庄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水一次次的摧毁他的家园,却又一次次的对他网开一面。直至这一日,庄从大水中救上来一名中年男子。
这一年,庄十三岁,部族七百八十四人,年龄二十以上者,不足十人。庄四岁时,部族统计的是,部族六千四百人,二十岁以上者四千两百人。这个部族早已没有了可以带领前进领导者。
庄看不清中年男子的面容,但男子很厉害。这个部族慢慢的,开始也有了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绝望的一眼看不到未来了。
部落的子民这样想着。有可靠的族长,族里的新一代领头人也早已无了争议。族长叫什么名字,所有人好像都没有想过,好像就被直接忽略了一样。慢慢的,这个部族一点点开始壮大。
二十岁那年,庄接替了族长的位置,好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开始建立搜救队伍,开始尝试利用那些洪水,庄部落也慢慢有了名气。
而族长,好像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没有了那个人的存在。迁徙,吞并,征伐。慢慢的庄部落一点点变大着,他也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当部族扩张到一个恐怖的地步的时候,战争打响了。
庄是个很好的族长,他从无败绩。
慢慢的,这个部族到部落,变成了整个山海最大的势力之一,另外的之一是禹部落。
庄与禹见了一面,没人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只知道自此之后再无庄部落,并入禹的部落,所有的不服与生命重压下的恐惧一同爆发。
部落的人将庄捆了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背叛自己的部族,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能治水,而我现在还做不到。”
一杆长枪刺入了庄的身体,庄感觉一片漆黑。
可当他醒来之后,一切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幼小的身躯,坚固在生长的息壤与洪水,早已消逝在记忆中的族长抚摸着自己的头,他的脸上早已无迷雾。
“这一觉,睡得可还好啊?”
这一年,部族旁边陡然升起一座高山顶碎了息壤。
这一年,一名叫庄的孩童死在了大水之中。
这一年,昆仑山上多了一个九岁的大弟子。
也是这一年,灵宝天尊觉得自己兄长入了魔障,会笑了。
黄粱一梦,仙人覆顶,玉清真传。
天蓬的路自此而始。
————
黄粱一梦。
所有的未来都会在朝自己的希望的方向发展,无所不能的遮风挡雨者,逐渐成长的部族,万众一心团结互助的子民,还有最高者的权利,而放弃一切的原因就一个。
他能治水。
十几年的掌权者生涯。重点是,绝对话语权且局面处于优势的情况下。当时的天蓬还是个孩子。
这场梦,但凡他动摇一丝,直接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这是元始第一次亲自出的考卷,没有管天蓬愿不愿意,也不管这人世愿不愿意,直接拿掉了一条时间线,来为天蓬做一场考题。
而这道考题的答案,是要做人皇,治水,然后做天帝。
到最后却能放下一切退下位来,天蓬中途弃考,元始却给了他满分。
“我之弟子,当有世间最坚韧之心性,不为欲望所动摇,不为权利所迷眼 不为死亡而恐惧,我之弟子,当为世间第一等之才,我玉清门下真传,只此一人。从此以后,入我门下,道号玉真。”
(后记:
十二金仙的天性,连天蓬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越是天才,遇到元始就越是好。
得其才而尽其才,这是元始天尊一贯的收徒风格。天蓬的心性,资质,悟性无一不是世间最上乘。时间线里,天蓬能做族长,还能让部族完全听他指挥指哪打哪。一次次胜利,然后让那些战败的部族也很快融入。这就代表他的能力方面完全顶尖。
更重点的是,他在时间线里,硬生生把一个几百人的小部落,拉到了与禹媲美的高度。甚至在那场谈话之前,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庄会成为下一位人皇。一场考试,直接拉满。元始这也是捡到宝了。
当断则断,哪怕代价是那些崇信者信仰破灭后的反扑。带来的死亡,他都坦然接受。
在元始这里,天赋只是敲门砖,界定内外门的还是表现力。天蓬的表现,无论是能力,帅才,君才,德才,还是凝聚力,这都是拉满的存在。元始作为考核官,直接下场,保天蓬本科直送直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