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良心算什么,人都不在了,良心过得去又有个屁用!
对得起别人或者对不起别人又能怎么样,什么都没法让霍哥再活过来。
赌气又能赌出几毛钱?坚持什么屁原则能让霍哥躲过车祸?
他做对了事情或者做错了事情又能怎么样?
现在要的是人在!
可是人就他妈的不在了。
人不在了说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用。
濮名名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行李,两把钥匙留在屋子里,第三把钥匙在锁住屋子后放到了地垫下面。
接着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人已经搬走,钥匙归还,剩下的三个月不用退租。
濮名名再次离开这个老旧小区的出租屋。
这一次毫无留恋。
还留恋这里做什么?
如果不是留恋这里,他就不会回来多看那眼,也就不会碰到元杰。
这一切都不能做借口。
即便碰到了元杰,那也不是他离开霍东的理由。
要不是自己死脑筋……哎,说什么都晚了。
外面天色渐黑,濮名名有大墨镜打掩护,没人看出来他是谁,更没人看到他红肿的快睁不开的眼睛。
他把自己的三个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自己坐到驾驶位后才把墨镜摘下来。
用手揉了半天眼眶,濮名名带着后悔又没落的心情开往他接下来要住的那个地方。
人就是这么贱,濮名名开着车在路上边走边骂着,如果当时会知道霍哥可能出事,自己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做那么多没用的到头来也没有替霍哥分担过灾难,现在霍哥没了……不是人贱,是自己太操蛋。
那么久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决定,做对事情的霍哥,做错事情的霍哥,主要的是霍哥,而不是事情。
如果当时能头脑清楚点,分清霍哥跟事情哪个更重要,就不会那么离开霍哥身边,更不会赌气一年没有联系他。
可是后悔又有个屁用,现在除了一张卡的名字是霍哥的,就剩这个房子了。
濮名名掀开所有遮盖家具的白布,灰尘满屋子飞。他赶紧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给屋子里通风,白布扔进洗衣机里面洗,等灰尘全部落下来后再擦家具拖地。
白布……莫非这是阿姨来盖的?故意用白色的布?一定是的吧。
霍哥不在了,阿姨也一定很孤单。
好久没有去看两位老人,霍哥不在,他们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抽空应该去看看他们的,早就应该去的,这一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濮名名在家里慢慢的走着看着,渐渐地眼圈又开始湿润,每一个角落都有霍哥的影子,每一处地方好像都还有霍哥使用过的痕迹。
卧室还没进去,仅仅是书房,濮名名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一个人在世的时候你看着熟悉的情景,跟这个人不在世了以后看到的同样的情景,心情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
前一天刚进来过这个家,那时还想着抓住霍哥问个明白,但是仅仅一天,只有一天,濮名名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内心已经充满了懊悔。
书桌上面还放着霍哥的电脑,霍哥的水杯,没有洗干净的木纹烟灰缸,还有一个烟头卡在上面,电脑前面的一摞纸,旁边一支笔。
纸上面写着好多需要办的事情,濮名名仔细看着,那都是一年前他离开霍东之前霍东列上来的东西,已经办完的事项后面打着勾,没有办完的前面圈着圈,重要的事情还会画个星星,他好像又看到了一年前霍东为了酒的事情忙的没空吃饭的情形。
一年前的东西都没有动过,是不是自他离开后,霍东就没有回来过?
濮名名坐在这这张椅子上,本来还应该留有霍哥余温的椅子,现在已经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整个家里也都冷冷清清,濮名名突然特别怀念两个人一起住着时的样子。
那时两人都不忙,白天休息,晚上上班。
两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电视。
就算不多说话,心里也是满满的。
结果现在,只靠一个人的温度怎么能把这个家继续填满。
他拉开书桌旁的抽屉,只是想更多地看一看霍哥的东西,好像这样才能更清晰的感觉到这间冷清的屋子霍哥曽在这里住过一样。
最下面一层放着乱七八糟的纸张,濮名名看着上面眼熟的字体发了半天呆。
中间一层打开,里面全是濮名名以前在酒吧驻唱时的专辑,这些一看就知道霍哥这个是原版,他们手里的都是后来翻刻的版本。而他们这一年间出的专辑或者单曲,这里面一个都没有。
拉开最上面的抽屉,前端除了几只没用过的笔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这么空?濮名名有些疑惑,继续把抽屉拉倒最开。
最后面拐角的一个小盒子突然出现在濮名名的视线内。
那个红色金边的绒布方形小盒,他也有一个,而且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濮名名一直戴在手上没有摘下来过。
这个空盒子怎么会单独放在这里?
濮名名把盒子拿出来,轻轻打开。
当盒子里面的那个跟自己带着的一模一样的戒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濮名名吃了一大惊。
这个戒指是霍哥没有戴着,还是出事后有人放在这里的?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那个戒指,又摘下来自己手上的这枚对比着看。
其实都不用细看,光是指环上面磨损的程度一下子就能区别开,自己这个戴了一年多,上面小划痕也有很多,但是霍哥那个,几乎没有划痕,跟新的就快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种崭新的程度,绝对不是半年前放在这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年前自己离开霍哥后,他就把戒指放在了这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放就放,濮名名觉得自己快透不过起来,霍哥当时真的那么心狠?他说离开他的话是真心的?戒指这东西说摘了就摘了,原来这一年赌气的只有自己而已?
濮名名觉得浑身乏力,刚才所有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样,他捏着那个崭新的戒指,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卧室,掀开床罩就把自己摔在床上。
霍哥当初在办公室不见他,看来不是赌气而是认真的。
濮名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怎么都哭不出来,自己这一年都在做些什么,自己以为对的事情,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做的全部都是错的。
这种深深的挫败感……实在是……没法形容。
不知过了多久,濮名名睁开了眼睛,屋子里大亮,自己依然穿着衣服趴在床上,窗户没关,窗帘也没拉着。
昨晚就那么睡着了。
眼睛睁开都困难,头也疼的要命。
濮名名活动着自己的四肢慢慢走到衣柜的镜子前,一抬头下了一大跳,镜子里面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可怕,眼睛肿到好像两个核桃,头发也乱到像一堆茅草,还有这种有气无力的状态,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外出。
而且他也一点都不想外出。
就算霍哥主动放弃了戒指那又怎样,还不是自己作的结果。
如果霍哥还活着,他一定会不惜代价把他追回来。
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濮名名又回到床上,“嘭”的一声倒在那里,衣服懒得脱,揪过来薄被把自己的头蒙在里面。
昏昏沉沉连着睡了三天,濮名名已经饿得快要疯了,实在没有办法他这才晕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地面都不是平的,觉得自己的脑袋沉得像石头一样要往地上摔,他赶紧扶住什么东西,慢慢的缓了缓神,这才小心翼翼的迈步往客厅走。
找到手机看了看,三天没充电早就没电了,自己也忘了跟别人请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急疯了。
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先接一杯凉水垫肚子,濮名名凑合着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带好帽子和眼镜,准备下楼买些吃的回来吃,再不吃就真的饿死了。
楼下的早点摊差点被打劫,一大早就有一个奇怪的年轻人,买了三十根油条三十杯豆浆,三十个手抓饼和十五屉小笼包。
其他的在后面排队买的等着上班的人们,恨不得把濮名名的皮扒一层下来。
拎着沉重的早餐回来,濮名名二话不说就猛往肚子里塞。
一直吃到胃里一点空间都没有了,濮名名又突然往厕所跑去,趴在马桶上面吐了好半天,胃里又空的什么都不剩,他再次把自己摔在床上,浑身无力,闭眼拉过薄被盖在头上。
不间断的拍门声不知道响了多久,濮名名才再次恢复了意识,他疲惫的睁开眼,天花板在乱转,闭眼后整个房间都在随着拍门声震动,他再次睁眼,准备起身下床开门。
脚还没沾地,身体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拍门声不间断,中间依稀夹杂着呼喊声,濮名名脑子嗡嗡直响,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于是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往门口爬去。
刚扭开门锁,濮名名就失去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颜郁文推门进来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濮名名再次醒来,入眼全是白色以及头顶的两袋液体,还有一根连着手背的软管。
“你醒啦名名哥?”
濮名名无力的扭头看身边,那里坐着小d,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还是想睡觉,但是胃里饿的难受。
“名名哥你等下我马上通知郁文哥。”小d见濮名名醒来,赶紧跑去窗户旁给颜郁文打电话。
濮名名没有说话的力气,但是小d汇报情况的声音他一点都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原来自己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两天。
打完电话小d又坐到濮名名身边,“饿吗名名哥?大夫交代说醒来最多只能吃一点流食,郁文哥马上就过来,我现在去喊大夫过来。”
濮名名跟小d眨眨眼,告诉他明白了。
小d走出房间门,濮名名这才开始躺在那里观察屋子,只能看到上半部,但是他发现这是一个单人间,而且环境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来,屋子也很宽敞,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哪家医院。
没过两分钟主治大夫和两个护士跟着小d走了进来。
两名护士各自忙着检查和记录濮名名床边数不清的仪器,而大夫则带着听诊器在濮名名的胸前仔细的听了半天,最后吩咐护士抽管血去化验。
濮名名还是没法说话,或者是不想说话,大夫的任何问题都用眼神来回答,同意就是眨眼,不同意的话眼球就左右来回晃。
能醒过来,小d显得很激动,但是濮名名却一点高兴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不但不高兴,甚至好像没有什么**。
小d有些担心跑去询问大夫濮名名不能说话的问题,大夫没能让濮名名开口,最后告知他的声带没有问题,不开口说话完全是个人的主观行为。至于以后会不会由于心理问题而失声,还是仅仅是暂时的不想说话,这个还得继续观察。
没过多久颜郁文就喘着大气跑进病房,他看到躺在那里的濮名名又气又恨,想骂又不忍心,不骂还憋着那口气。
“郁文哥……”濮名名张了张嘴,声音没有出来,但是看口型谁都知道他在说这句。
颜郁文走到床边,指头指着濮名名的鼻子,“我再晚去十分钟你就死了你知道吗?你这么大的人发什么神经,整整消失一星期一个电话都没有,还关机换住址绝食不吃不喝你这场戏演给谁看?啊?你死了谁最高兴?我?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居然是你做出来的?”
如果不是小d在旁边拦着,颜郁文真想上去拔了那根输液管,然后拎起濮名名来狠狠的给两拳。
“对不起……”濮名名做着口型。
“对不起有什么用?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知道吗?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要是宣扬出去以后你还怎么见人?这条路你不喜欢就放弃好了,用得着用这样的方式抗议吗?半个月后的巡回演唱也停止得了,大不了陪的违约金全从你那里扣,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我逼你也没有用。”颜郁文越说越气,越气越说。
小d连忙阻拦,“郁文哥不是这样的,名名哥最喜欢乐队了,他不可能主动放弃的,等他好点了再问他吧,他现在什么都没法说。”
颜郁文语调稍微软了一些,其实他本身是着急大过生气,不过刚才那一通火确实是被气出来的,“等他好了?他连话都没法说了,还怎么去唱歌?”
濮名名躺在那里赶紧摇头,并且张嘴尝试发音,不知道是不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原因,他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颜郁文叮嘱小d好好看着,自己转身又去主治大夫那里询问情况。
小d也有些担忧的看着濮名名,“名名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能说话了?半个月后就是巡回演唱会,郁文哥那天准备通知这件事情结果你就不见了,要是不能出声以后可怎么办啊?”
濮名名摇摇头微笑,口型比划着“不要紧。”
小d叹口气低头,濮名名现在的情况他一点都不看好。
濮名名第一次睁眼就醒了一个小时左右,接着没有搭理小d,忍不住疲惫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濮名名又醒来了,屋子里很黑,他从窗帘缝隙里面看到外面的灯光,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
想起来上次不能说话的样子,濮名名试着慢慢张开嘴,尝试着发声。
“……,……,啊——!”试了几次终于有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出来,伴随着声音还有“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声,濮名名吓了一跳,灯猛地打开。
“名名哥你能说话了?”
突然来的亮光晃得濮名名直闭眼,接着灯光由白色又换成了床头暗暗的黄色,濮名名慢慢睁眼。
这次陪在床边的不是小d,而是换成了郝文。
“名名哥你再说句话试试?”郝文急切的要求到。
濮名名点点头,试着张嘴说道,“喝……水……”
郝文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头没脑的转身去给濮名名倒水。
倒好了就拿过来往濮名名嘴边送,结果濮名名躺着没法喝,郝文把水漏了濮名名满脸。
“把床……摇起来。”慢慢的濮名名能说多些,他提醒郝文。
郝文赶紧跑到旁边找机关。
稍微换了姿势,濮名名觉得舒服多了,屋子里的景象他看的也更多些,不过还是有些头晕,胃里也不舒服。
“饿,有吃的吗?”
“大夫说开始只能吃流食,慢慢的才能吃固体食物,我下去给你点个粥,你先坐着名名哥。”郝文抓了手机就跑出去,濮名名还在纳闷,这个时间上哪儿点粥?而且他还不拿钱包。
没过两分钟郝文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粥呢?”濮名名问。
“正加热,马上送上来。”郝文坐到了濮名名床边,“要不怎么说明星生病就爱来这种私人医院呢,环境又好还服务周到,半夜都有吃的,要不是名名哥你住进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据说那谁谁谁生孩子就是在这儿生的。”郝文不客气的拿起桌子边的一个苹果,自己自顾自的削皮,再切成块,然后拿着牙签扎好了送到自己嘴里。
濮名名暗暗咽了下口水,“喝口水……”
“嗯!”郝文立刻放下苹果从小桌子上拿过来刚倒好的那杯水,又从抽屉里找了一个吸管放进杯子递到濮名名嘴前。
濮名名终于润够了嗓子,不过胃里还是空的难受,“我在医院呆了多久?”
“两天吧,白天小d来,晚上我来,程卓抽空也来。”
“谢谢你们了。”
郝文毫不介意,“有什么好客气的,你的情况大家知道,平时帮个忙应该的,不过名名哥,你这次可够吓人的,差点没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濮名名慢慢回想那天的事情,“就是觉得想睡觉,什么都不想管,睡死过去拉倒那种感觉。”
“什么事儿啊让你打击这么大?”郝文很担忧。
濮名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里,那里有根细细的白金链子,上面挂着那个戒指,“没什么大事,都过去了,就是当时想不开,现在没事,不用担心我。”
敲门声轻响了几下,郝文站起来去开门。
接着他端推进来一碗小米粥。
濮名名看着那碗几乎都是水的粥开始眼睛冒绿光。
“大夫嘱咐说第一顿只能吃这个,你就将就一下吧名名哥,明天给你买好吃的。”郝文顺手给濮名名床上支了小桌子,然后把粥放上去,勺子交到了濮名名手里。
濮名名试了下温度,温温的刚刚好。
喝了几口,除了比白水稍微有点味道之外,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他还是喝的很香。
一口气喝掉半碗,濮名名放下勺子,“饱了。”
“就喝这么点?”
“已经饱了,”濮名名拍拍肚子,“胃都饿小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郝文把碗端到一边,天亮后会有专人来收碗,他只要放在那里就好,“大夫说看你恢复的情况,指标都上来了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刚进来的时候大夫说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不过换做谁一个星期不吃不喝都得没命吧?也亏得你平时锻炼的体质不错。”
“演唱会是一个星期以后?”濮名名斜靠在半支起来的床上,他的手一直摸着脖子里的那个戒指。
“半个月。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大夫说恢复应该没问题。啊对了我还没跟大夫说你能说话的事情,我现在去找大夫。”郝文刚打算出去。
濮名名叫住了郝文,“不用,明天再说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去休息,我也继续睡一会儿。”
郝文把床又放平,给濮名名关了床头灯后自己躺回了沙发。
濮名名又很痛快的睡了过去。
一周之后,濮名名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一年前他还发誓说两年后成名了再回来,不过那是一年前,经过这么一次事故,濮名名早就把一切都放在了一边,在他心里,除了人,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
只要人活着,什么隔阂,什么误会,那都不是问题。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那个能比亲人在一起更重要!
濮名名依旧带着棒球帽和墨镜,在太阳快下山之前站在了这扇防盗门面前。
上次回来的情景很清晰的回想起来,那时候老妈还生气的不给开门,这次不管怎么样,就算无赖也好,一定要成功进家,然后再求原谅。
濮名名抬手按门铃。
从出院到站在家门口,濮名名没用半天的时间。
本来想尽早出院,不过大夫检查各项体征后,认为还有轻度低血糖,于是颜郁文强势阻止了濮名名想提前出院在家休息的要求。
一直到住满了一周的时间,濮名名各项指标都正常,而且在医院他也开始逐渐恢复体能训练,并且他软硬兼施的跟颜郁文求情,最后颜郁文才同意在演唱会之前放他几天假回家探亲。
等了好半天,屋子里没人来开门。
濮名名再次按响门铃。
好半天之后还是没人来开门。
濮名名绕到了楼房前面,从窗户那里看家里,里面黑漆漆一片,看来没人。
濮名名把手搭在窗户上面贴着玻璃又看一遍,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屋子里不但没人,家具也好像少了一半。
而且家里的窗帘还拉住了一部分,看样子就像人走楼空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
濮名名拿出来手机毫不犹豫的拨过去家里的电话,隔着玻璃他能听到屋子里的电话响,不过依旧没有人来接。
这是去哪儿了?
濮名名心里疑惑,当初十多年前离开家父母还没有手机,能联系到的只有家里的电话,但是这都没人了,他该上哪儿找人去?
现在这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间,这个时候如果父母不在家,那么就是肯定不在这里住了。
不会是……
濮名名心里有些紧张,不会是……那什么吧?
他没敢认真了想,那样就太可怕了。
不过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那什么,如果真那什么的话自己还能不知道?
濮名名刚翻回去准备转身去敲领居家的门,他不小心被自家门垫绊了一下。
门垫挪了地方,下面居然露出来一个小白角。
濮名名好奇的蹲下去,彻底掀开破旧的门垫后,里面露出来一张折好的小纸。
就着走廊里很昏暗的灯,濮名名展开纸张发现里面写了一个地址。
字体是老妈那眼熟的字体,从小就没少给签“家长已阅”,就算隔了十年他也忘不了这个字体。
濮名名心中暗喜,原来是搬家了,还专门留了地址,不过这个地址是给自己留的?他们什么时候搬的家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拿着地址,濮名名走出小区就打了一个车。
路上跟司机聊过后才知道,他的这个地址居然是这个城市开发近十年的一个高档小区的新楼盘,价格绝对不低,但是环境绝对的好。
即便不在市中心,不过那个房价却离市中心的房价也差不了多少了。
濮名名越来越奇怪,旧房子没有拆迁,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买新房子?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他现在更着急的是想马上就见到他们。
终于站在这个新地址的门前,濮名名心跳有些加速,不过他还是不假思索的就按了门铃。
这一次屋子里很快就有了响动,家门打开。
是老头来开的门,他看到濮名名后愣了一下,“你?”
濮名名有些不好受,好像老头看到他有些失望似的。
老太太里面喊着,“谁呀?不是东子吗?”
老头还没张嘴,濮名名赶紧冲里面喊了一句,“妈是我!”
“咣当”一声盆掉地的声音,老太太冲冲撞撞就跑了出来,“名名?真的是你?名名?”她站到门口抓住濮名名的双手使劲攥着,并且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进屋子里,“老头子你看儿子回来了你挡门口干嘛,快起开起开!”
老头还在发怔,“名名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一年吗?”
老太太嫌弃道,“你不乐意看你就回去住,没人拦你,那还空着一个房子你随便住,没人惹你眼,我儿子回来要什么一年两年,啥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快过来坐下名名让妈好好看看。”
濮名名被老太太按在沙发上,他跟老头一样有些发怔,上次回来还是那样的情况,这次怎么突然变了?
“妈……”濮名名有些心虚,他想道歉。
“什么都别说,”老太太从头到脚的摸着濮名名,“这一年你辛苦多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爸的话把你挡在外面,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我就该把你留身边,让你爸出去爱干嘛干嘛去,幸亏你回来了,妈好想你。”
濮名名鼻子也有些发酸,忍了半天才把眼泪困在眼眶,“对不起妈,以前我不懂事,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看你,以后只要不忙了,我会经常回来的妈。”
老太太拍了拍濮名名的后背,“不说那些了,以前妈也有固执的地方,估计咱娘两就这点最像,不过错的多的还是你爸,你还没吃饭吧名名?饭等下才好,妈先带你看看新房子,也多亏了你我们才搬了家。”
老头坐在沙发上不屑的“嗤”了一声后打开了电视,看时间差不多又该到广告时间了。
多亏我?濮名名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继续追问,他被老太太拉进了卧室,“你看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卧室,家具都是东子选的,他说他知道你喜欢哪种,还有咱们家好多家具,都是东子给选的。”
“东子?”濮名名再也忍不住了,听到这个字后就开始心跳加速,这个东子是不是……
“啊,就是霍东呗,我们总不能跟你一起喊霍哥吧?你这臭小子,是他让我们这么叫的。”
濮名名有些不敢接受事实,“他他他,他……他什么时候?”
老太太又把濮名名拉到了自己的卧室,两人坐在床上,“是啊,东子帮了不少忙,他说你工作很忙很累没有时间休息,所以你拜托他拿着你赚的钱回来给我们买这个添置那个,每次过来看我们都不空手……”老太太看着濮名名的表情有点反应过劲儿来,“名名,你跟妈说,是不是都是东子的钱啊?”
濮名名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我赚的是我赚的。”如果说花了霍哥的钱老两口还不得内疚死,但是一听霍哥这一年还不忘了过来看望自己的父母,濮名名那种失落的感觉好像减轻了一份。
原来霍哥不是完全把他抛弃,起码父母这里,他还来过。
“妈,我一直忙着训练都忘了问,这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的?”濮名名旁敲侧击,如果是近期,那么……那么是不是还有希望?
老太太算了算时间,“全都装修好了差不多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我们搬来也半年多了,东子说那是你签约广告赚的钱,名名,怪妈没能力,你刚赚钱就拿过来给我们花,我不忍心。”
“没事儿妈啊,我还年轻还能赚,你们住的舒服才要紧,那啥,半年前……半年前搬来……”濮名名刚刚觉得有点希望的事情又回到了远点,半年前这段时间跟汪兴海说的时间很吻合,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他马上又镇定下来,“妈我回头去给你们办张卡,每个月的生活费我打在里面,你们没事儿就买点吃的喝的……”
“有卡啊名名,半年前你不是让东子给我们办过吗?你都忘了?”
“办过?啊啊对,忘了忘了嘿嘿。”濮名名挠挠头,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父母这里自己赌气的时候居然霍哥都替他做过了,那么自己没想到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替他做过了?
这一年,自己到底在赌些什么气!
跟霍哥比起来,濮名名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特别的不懂事。
但是现在明白了也晚了,他想要的,回不来了。
濮名名还想问什么,客厅里传出来一个他最熟悉的声音。
他赶紧跑去客厅看。
老头守着的那个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濮名名的广告,依然是给baaa代言的广告,不过这是第三个。
看到自己的父母看着自己拍的广告,濮名名有些不好意思,“爸你怎么还看这个?”
老太太在濮名名背后道,“别管他,你爸天天这个点儿就守在电视前面等着,你的广告他一个都没落下过。”
“哼,我是看你还欠火候!”老头鼻子一哼,状似不屑的看完了整个广告,“什么破电视台,刚开始还能看到个完整的,现在连广告都截一半播放!”
面对老头刀子嘴豆腐心,濮名名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说起来,名名你的第一次那个广告你爸还录了。”老太太想起来,他走到电视柜前面翻其中的一个抽屉,“那时候是东子通知给我们你的首播,东子这孩子心挺细,人挺不错的。”老太太巴拉巴拉抽屉,找出来一个旧的手机,“你爸用以前那个手机录的,那个广告一直在手机里,对了名名这次你怎么没和东子一起回来?”
“一一起回来?”濮名名想瞒着父母霍东车祸去世这件事情,他们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如果知道的话,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一定会受打击,“哦,他忙,他很忙,最近特别忙,所以抽不出空来。”
“哎,这孩子也真是,一个个的忙起来就不顾身体,回去你跟东子说,没事就过来玩,我们还等着给你们做好吃的。”
“知道了妈。”濮名名回答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老太太张罗着给旧手机开机,打算让濮名名看一下他爸当时录的糟糕样子,濮名名不小心看到了抽屉里面的一摞cd。
“这是什么啊妈?”他抱出来那摞cd,随手一翻竟然是他没有发行过的旧歌的刻录碟,而且他记得非常清楚,这些碟应该都是霍东手里的那些原版的刻录碟,“妈你们手里怎么会有这些?”
这些碟是他们还在酒吧驻唱时,发布新曲过后霍东都会带着他们去趟录音棚把新曲录下来,自己保留原版的那些。
这些碟他们乐队的人都没有,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转念一想,估计又是霍东拿来的,肯定是这样。
“这些碟啊,你不知道?”老太太看了眼濮名名,濮名名的表情很迷茫。
老太太心里有了数,估计这事情霍东又没有跟濮名名提过,“就是上次你回来的第二天,东子来过,他把这些给了我们,你爸为了这些碟还买了个小的cd机天天听,后来东子又给买了个大一点的能听cd的,”老太太指了指靠着墙边的矮柜子上的半圆cd机,濮名名看到上面写着“bose”,“你爸是每天都听,没一天不听的。你说他是不是自找的,非得把自己儿子撵出去,然后自己天天听着儿子的歌没完没了的哭,真是活该。”
濮名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母亲的抱怨,他心里五味杂陈。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霍东为了他做了这么多,而且父母对他现在是这样的态度这跟霍东的作用绝对分不开。
但是他又想跟霍东说谢谢,可是已经没地方说,即便说了他也听不到。
汪兴海似乎对他还很不待见,濮名名住院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八宝山打算看看霍东,但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忘了问汪兴海霍东的位置。
不过再给汪兴海打电话,汪兴海已经彻底不接。
濮名名就连想给霍东祭拜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种后悔的心情濮名名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体会,这比当时他离家出走的那种感觉还要后悔千倍万倍。
老太太看着濮名名的脸色惨白,她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太累了,于是也没有再多说,直接把濮名名推到卧室让他早点休息别累着。
就连晚饭老太太都坚持给濮名名端到了床上看着他吃完才放心的走开。
濮名名躺在霍东给选的自己的新床上面,手里握着脖子上带着的那个戒指一点都不松开。
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濮名名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老头还和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嘀咕,是不是两人吵架了,怎么这次是名名回来东子反倒不来了。
老太太毫不客气的甩了老头后背一巴掌,她骂老头不知道亲疏,亲儿子回来不高兴居然还惦记着另外一个。
老头也委屈,说这不都是担心他们之间有矛盾嘛!
不过濮名名睡着了,老人的担心他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第二天濮名名就被自己的亲爸妈撵出家门,不过这次形式有些不一样,老太太买了快要拿不动的特产交给名名,让他送到霍东父母家里,顺便去看望下老人。
然后就叮嘱着濮名名演唱会前一定要休息好,等演唱会完了再回来常住,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期不能松懈,到时候一定要和东子一起回来。
濮名名接过来那些特产,心里很不是滋味的上了飞机。
其实就在得知霍东出事的那天,濮名名就有心想要去霍东的父母家去看一看,无奈那天要搬家,而且当天晚上就一睡不起,一直睡到医院,接着出院又马上回到自己父母家里,这才耽误了去看望霍东父母的时间。
不过正好借着母亲给准备的这些东西,濮名名是必须要去一趟看看了。
霍东还在世的时候就不说了,这老人家老年丧子,自己又和霍东有过那么一层关系,而且霍东待自己父母不薄,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肩负起做儿子的责任,给霍东的父母养老。
不管霍东有没有放弃戒指,有没有放弃他本人,这些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说清,所以濮名名直接当做不知道这些事情,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一下了飞机,他就直奔霍东的父母家。
开车还没走完机场高速,濮名名临时接到了颜郁文的电话。
语气刻不容缓,不容他推脱,颜郁文要他马上拿好自己的东西一个小时后机场见,原定五天后的演唱会临时改日期,原因是g市主办方临时发现错误,28号的演唱会票面印成了23号,也就是今天。
早晨g市的主办方才发现错误,于是紧急联系颜郁文商量解决办法。
票全部预售出去,临时更改时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情况只有他们改时间赶紧飞过去。
得到颜郁文的答复后主办方连声道谢,接着便动用全部力量布置这个大型的体育场。
好在前一天他们为了到时候方便搭建舞台,于是提前把一些大型的钢架运到了体育场,所以这一天在天黑前,他们才能成功的把会场布置的滴水不漏。
濮名名的乐队也很给力,提前一个星期的紧急状态下没有试演没有提前去现场找感觉,全凭着登台前的几次核对程序和整个乐队的默契,时长三个小时的演唱会一点错误都没有的圆满完成。
现场歌迷的情绪调动也很到位,还有中间原定好的环节,但是确是由濮名名现场发挥的感谢词,好几次引起到场歌迷的热情鼓励。
不过结束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濮名名又被送去了医院。
原因很简单,体力透支,而且有些低血糖。
不过过完这一关,濮名名还是按照计划足足调整了十天才接续开始第二场演唱会。
这次演唱会安排了四个城市,鸟巢作为最后一站进行压轴收尾。
其中每场演唱会的间隔时间是三天,地点都是这四个城市的大型体育场。
因为g市搞错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周,所以第一场跟第二场的时间差几乎错开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有了这十天的休息和体能恢复训练还有演唱会前的提前预热,第二场第三场濮名名的乐队都完成的非常圆满,不但完全按照节目表的程序走了下来,而且他们结束后架不住歌迷的热情要求进行了一次返场。
虽然很成功,但是同时也特别的累。
濮名名就不说了,刚调养好身体就开始这么大强度的活动,就连小d,郝文和程卓三人,平时年轻体力充沛,这时也特别想在家大睡一个星期。
还有最后一场在鸟巢。
濮名名等几人刚一结束第三场,就直奔机场赶回北京。
他们想的都是回来后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再做最后一场的准备。
濮名名也有自己的安排,尽管外出开办演唱会一共用了将近半个月,不过他还惦记着放在汽车后备箱的准备送到霍东父母家的特产。
幸好是真空包装,濮名名在飞机上还在惦记,真空包装应该不会在二十天左右变质吧?走之前忘了看看保质期是多久了。
那天上午濮名名本来准备下了飞机就去霍东的父母家,结果半道接到电话后就紧急找了一个出口驶出机场高速后桥下掉了个头又返回机场。
身份证件刚好在身上装着,而换的衣服等都有专人负责,所以濮名名那天一点都没有耽误事。
唯一耽误的就是他的安排。
结果这个安排又没有按照濮名名的想法来。
原来预计回京后休息两天,这两天中濮名名打算抽空去霍东父母家看望一眼,然后再回来接受彩排。
结果没想到颜郁文严厉的禁止了这件事情。
他要求演唱会成功结束前不允许他们发生任何不可预测的失误。
联想到那一个星期濮名名失态的举动,颜郁文很担心他在演唱会前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于是一狠心,连带小d,程卓和郝文,一起被颜郁文关进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内。
演唱会前封闭式调整状态,谁都不许回家不许接触任何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去鸟巢感受一下现场的环境和气氛,还有模拟晚上的演出进行部分程序上面的调整。
濮名名没有反对,他乖乖的听从了安排。
他也不想在这一次的最后一场压轴演出时出什么结果。
颜郁文的好意他十分清楚。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巡回演唱,成不成功对以后的演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不论是学习还是经验的积累,他们都需要不断地从这难得的机会中吸取。
就像跟歌迷的互动,这么遥远的距离,怎么才能跟大家很好的交流,还有在这么大的环境下怎么来调动歌迷的情绪。
这样的事情在平时的小范围演出是绝对学不来经验的,而且光是听别人讲,就算到时候站到了台上也是没法全部照搬过来。
所以这几次的演唱会他们拼命的坚持着,不断地摸索其中的经验。
最后的一场至关重要,因为按照售票数量来看,这一次是人数来的最多的,而且这个场地最大,跟歌迷的距离也就会相应的更远些,怎么能掌控全场的气氛,濮名名有些心理没底。
根据场地的规划,表演台在整个体育场的四分之三处,也就是说,有四分之一是在表演台的后面,那里没法坐人。
表演台前濮名名离得最近的就是场地的区域,这里的票价也是理所当然的是最贵的。
其他的就是周围那四分之三的看台票,这一大区域虽然票价低,但是离表演台却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数确是最多的。
如果说场地区域的歌迷还是属于有组织有管理的,那么看台区域就完全是自由人。
颜郁文告诫濮名名,到时候重点招呼场地区域的歌迷,看台的离得太远,顺势带过就好。
因为一张场地票可以买十张看台票,真正的歌迷都会集中在这里。
圈好自己的真正的歌迷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濮名名一个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看台上面那么多的观众。
几天的封闭式排练,时间过得异常的快。
转眼就到了演唱会前半个小时。
濮名名在后台的化妆间,手心再次紧紧地攥着他脖子里的那个戒指,心里默默的念着霍东的名字求保佑他这次的巡回演唱会可以圆满的完成。
离预订的开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外面已经开始响起了音乐。
濮名名在后台听得很清楚,那是他们给baaa做代言所用的三首曲子来回的播放。
本次演唱会的赞助商也是baaa,濮名名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外面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上面一定是重复的放着那三个广告。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紧接着探进来一个脑袋通知濮名名他们离上场还有十分钟。
屋子里的几个人这时都从刚才的聊天状态马上转入沉默状态。
虽然已经办过三场,不过面对这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演唱会,他们还是感觉到了紧张和压力。
濮名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化妆包内找出来那个细长条的金色领带夹,他随身携带这个领带夹已经一年有余,每次重要演出都会别在头发上,也许有霍东的保护,他一次失误都没有过。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他照旧把这个领带夹卡在了都发上,圆润的额头马上就漏了出来。
又有人敲门,通知他们离上台还有五分钟。
几个人同时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之后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面,检查过自己的妆容,等着最后的通知。
时间过得异常的慢,最后的两分钟比平时的两个小时都长。
终于又有人敲门,这次是进来一个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到了排练过许多次的上场的地点。
晚上八点整,体育馆内的灯全部灭掉。
整个场地突然从刚才的犹如白昼的亮堂转眼就变成黑乎乎一片,这时连场馆顶部的照明灯都熄灭。
体育场突然安静下来,人们全都停止说话看着舞台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演唱会。
舞台突然喷出八股金色火焰柱,紧接着白雾洒满舞台,背景灯开了一小部分。
随着白雾的散去,从舞台的底部渐渐升起几个影子。
慢慢的人们看清楚了,乐队的几人带着乐器从舞台的底部升了上来。
灯光骤然发亮,濮名名等人全部站好的时候,体育场内发出一片整齐的尖叫声。
乐队给了几个音节,观众陆续安静下来。
如果按照前三场的模式,开始就应该趁着歌迷高涨的热情直接开唱带动气氛,不过这一次却有了一点小小的调整。
开场的时候濮名名并没有开唱,而是为了感谢众多歌迷的捧场,他需要提前致谢词,越真诚越好,约感人越好。
当然内容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濮名名只需要声色并茂的说出来就没有任何问题。
濮名名按照规定致谢场地区域的观众,身后的大屏幕上面摄像师配合着他的演讲将镜头扫了一圈场地的歌迷。
犹豫有灯光的辅助,濮名名意外的看到了场地偏后端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元杰陪着披着厚毯子的石文坐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濮名名的视线,元杰很友好的冲濮名名招了招手。
很显然摄像师也发现了元杰和石文的存在,身后大屏幕上面的画面在元杰和石文的身上定格好久。
这样的画面又引来一片歌迷的喊叫声。
要知道喜欢摇滚的歌迷,没有不知道blood.b的,这是一个曾经神话般的存在,尽管他们淡出人们视线一年左右,不过歌迷看到了屏幕里面作为歌迷来参加这场演唱会的元杰,体育场内依然兴奋不已。
濮名名也感到很惊讶,他没有想到元杰和石文会来看他的演唱会。
看样子他们两个人的状况还算不错,石文除了脸色更苍白之外,表情反而觉得很幸福。
濮名名带着感触感谢完场地区域的歌迷,接着又面对看台的歌迷进行感谢。
嘴里重复着先前稿纸上面写好的致谢词,濮名名个所有的同伴向看台的观众一起挥手,不过濮名名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看着身后的大屏幕。
也许是好奇,不知道大屏幕能看到多少观众,也许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他想看到支持他的所有的歌迷,也许是好奇,他在想离得那么远的观众怎么才能清晰的反映在这有限的大屏幕上面。
于是他边激昂地说着感谢的话,边频繁回头看身侧的大屏幕。
场地外围的器械已经全部调转方向,射向舞台的白灯也冲着观众席由左至右缓慢的扫过一圈,灯光打到的地方,机械臂吊着的摄像机也同步做着移动。
看台上面观众的脸一排排的在大屏幕中闪过。
濮名名看着大屏幕,突然话语却卡了壳。
摄像头继续做着匀速又机械的移动,不过濮名名早就忘了致谢词后半部分的内容。
停止时间太长,场地内渐渐有了不少疑问的声音。
有个工作人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他赶紧跳上舞台跑到濮名名身边抵过头去交流。
濮名名也跟这个工作人员激动的解释什么。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跳下舞台,濮名名却拿着话筒跟场地负责灯光和摄像机器的师傅说道,“刚才的那个程序,可不可以再来一遍?这次再慢些,我想很清楚的看到看台那边支持我的歌迷们。”
他说的很诚恳,耳麦也挂着没有摘下来,所以他说的话整个场地内的歌迷全部听见了。
这是程序之外的要求。
工作人员本应该按照电脑设定好的程度拒绝他的要求。
但是歌迷的反应却异常热烈,尤其是看台的多数观众。
不能拒绝歌迷的热情这是第一要点,因此主办方再不乐意,他们也蹲在那里继续调试电脑,调整程序和节奏,灯光和摄像机再一次扫向了看台上面的观众。
濮名名异常认真的盯着大屏幕,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侧过身去看着屏幕里面出现的景象。
乐队其他几人也好奇濮名名的这个举动,他们也同时看着大屏幕。
体育场内的歌迷们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这时也不再喊叫欢呼,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大屏幕。
当里面的画面划过一点时,濮名名激动又大声的喊了停。
工作人员很利索的在他喊了之后停止了灯光和摄像的移动。
“把镜头再往回倒退两秒,”濮名名咽了下口水,那个景象希望不是幻象,更希望别是仅仅是跟他长得很像的一个人。
不过凭他的感觉,那个一晃而过的影子不像是别人。
屏幕里的内容倒退了两秒。
“摄像大哥麻烦您再把镜头拉近一些。”濮名名指着屏幕里的一点,摄像机再次放大镜头。
直到把看台上的那个人看的特别清楚后,舞台上的几个人同时都长大了嘴巴,不过最夸张的还属濮名名本人。
其他几人都只是长大了嘴巴,表情跟他们看到了元杰和石文时的样子一样。
但是濮名名却已经开始失控。
那个人真的是霍哥。
他不可能看走眼。
汪兴海说霍哥死了。
但是任何能证明霍东死亡的东西他都没有看到。
所以屏幕里出现的这个人,一定就是霍东本人而不是谁扯了一张皮过来骗他的。
所有人都纳闷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尖叫。
濮名名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举动。
他突然从三米高的舞台上面跳下来,在地上摔了一下之后就开始拼命的向前跑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屏幕的画面在那个角度定格,
其他几个摄影师和赵明师二话不说扛着器材就跟着濮名名在体育场的跑道上面狂奔。
另一个屏幕不停的切换每个摄像机器的画面。
濮名名奔跑的动感立刻体现在屏幕上面。
尖叫声停止。
濮名名完成了半圈跑道的奔跑。
摄像师和照明都气喘吁吁的跟在濮名名身后,濮名名再次将他的意外举动做到底。
他越过一排保安,翻过第一圈栏杆后就开始往看台上面爬台阶。
这样的情景一定不能错过,几个摄像师拼了命的在他身后跟着,而濮名名则是不管不顾的往那一个角度大跨步的往上面爬。
看台的台阶又高又陡,正常人爬完第一部分都必须是放慢速度一下一下的进行。
而濮名名不是那样,他几乎跟爬普通楼房的楼梯那样憋着一口气跑了上去。
舞台的大屏幕终于稳定了下来,濮名名站住了,摄像师也站住了。
濮名名慢慢的向一个座位走去,越离越近。
当濮名名和面前的这个人同时出现在左右两个大屏幕内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下文。
“你还活着……”濮名名粗重的喘息通过耳麦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霍哥,果然是他们骗我。”
霍东没有说话,他坐在看台的椅子上面抬头看着眼前的濮名名。
濮名名走过去跪在霍东脚边,眼里泛着泪光,抖着嘴唇想跟霍东说什么,但是情绪激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霍东。
濮名名紧紧地拥抱着霍东,身体是热的,呼吸也是清晰的,没错,他还活着。
体育场内被这一幕控制了所有的声音。
人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濮名名放开霍东,他坐在了霍东身边空着的椅子上面。
依旧没有说话,不过通过大屏幕,所有人都能看到濮名名眼眶发红,两行泪清晰地挂在他的脸上。
霍东专注的看着濮名名,轻轻抬手用手背给他擦去泪痕。
“霍哥……”濮名名终于没忍住,颤抖着嗓音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出来。
经纪人和主办方离得太远,根本没法在第一时间制止他的失态。
不过濮名名没有让人失望,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失态的表情很快控制住了,濮名名靠近霍东,眼里满是惊喜,“霍哥,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失去你,但是你还在,我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霍东抿着嘴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足够把濮名名包容在内。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濮名名跟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示意,有人马上将他的吉他送了过来,这个还是霍东送给他的定制的那一把,“霍哥,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过现在你千万别开口,你听我说,这首歌一开始就是写给你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机会为你单独唱过,现在我在所有歌迷的面前,用这首歌跟你道歉,不管我以前做的事情有多么混,我都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
耳麦没有摘,他的每一句话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濮名名拨动琴弦,远在舞台上的其他几人特别默契的同时开始弹奏“动心”的前奏。
这一幕把所有爱好摇滚的歌迷震撼到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任何眼神示意,没有任何开始的暗号,也没有任何商量的前奏,仅仅靠着默契,他们的乐队就分毫不差的演奏了一首歌曲。
这样的程度不是没人能做到,但是要做到他们这样一点误差都没有的,就几乎找不出来第二支乐队了。
濮名名弹着吉他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霍东,而舞台上面的三个人则同样投入的进行着自己的内容。
一首所有人都熟悉的曲子很快就唱完,人们看着大屏幕。
濮名名做了收尾音的动作,之后抱着吉他继续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下一秒,整个体育场爆出惊破天际的尖叫声。
屏幕里,放大的画面,濮名名微微起身,霍东没有躲闪,濮名名毫不犹豫的吻住了霍东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抹汗……拖了好多天,都没脸上来更了。
本文到这里真是完结,接下来是番外,可能在周二更新。
本篇番外完结后,就请木有节操而且忍得住重口的妹纸汉纸们移步《绝逼会被锁》。
嘿嘿。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爱的们,感谢你们每次的鞭抽催更,感谢你们的感想,感谢你们的订阅,感谢你们的批评,更感谢你们对这篇文的支持。
中间我也blx过,也犯懒过,不过我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这都离不开你们所有人带给我的动力。
新篇我会更加油,更努力磨练自己,请亲爱的们能继续支持我,鼓励我。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