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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良玉自打魏泽走后就搬来同她一起住,禾草见她没什么精神,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叫她跟自己去周氏的正屋。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夫人那边一趟。”禾草说道。

    “我同你一起去罢。”戴良玉提着一口气。

    “你先去洗把脸,看着无精打采的,别反倒让夫人更加担心。”

    戴良玉在禾草屋里重新匀了脸,理了鬓发,一同去了周氏那边。

    才走到周氏的门帘外,霞嬷嬷见她二人来了,上前行礼。

    “夫人今日饮食如何?”禾草问道。

    霞嬷嬷叹了一口气:“还是和昨儿一样,没怎么吃,劝也劝了,照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姨娘来了去劝劝,身子要紧呐。”

    “嬷嬷放心,我知道的。”

    门帘打起,禾草同戴良玉进了屋内。

    二人上前给周氏行过礼。

    “都吃过不曾?”周氏问道。

    “还没吃呢,专门到夫人这里讨口饭吃。”禾草笑道。

    周氏摇了摇头,亦笑道:“你不是没吃,你是怕我不吃吧?”

    “夫人也把我想得太好了,不信您问问玉丫头,她也没吃哩!”

    戴良玉赶紧点点头。

    “行了,既然咱三都没吃,我让下人上饭,一起吃了。”

    霞嬷嬷在外面听到要摆饭,欢喜的要不得,拿袖子拭了拭眼角,吩咐厨房上饭。饭菜很快摆了上来,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桌上戴良玉埋着头,有一下无一下地数着米粒,周氏也不言语,沉沉闷闷的,禾草见了,用公筷夹了一片酥鸡炸放到周氏碗里。

    “夫人,您见过塞外的景吗?”

    禾草话一出口,周氏和戴良玉都看向她。

    “塞外是什么样子的?”戴良玉问出口。

    “我的儿,你快说说,那边是个什么地方?”周氏亦问道。

    禾草一笑:“夫人,我的这些话可是‘下饭菜’,您吃了饭我才有劲头讲,否则讲着怪没趣儿的。”

    周氏哪能不知道她的用心,笑着拿指在空中点了点:“你个猴儿。”

    说罢,挑起一筷子饭慢慢咽下,又夹起那片酥鸡炸放入嘴里细嚼。

    “你呢?”禾草转头看向戴良玉。

    戴良玉忙挑了一小筷子饭团放到嘴里,一脸期待地看着禾草。

    在女人轻缓的语调中,三人一边吃,一边闲散叙聊。

    “那里有一座边城叫应城,应城内有一座很大的将军府,城池虽没有京都繁华,却也有模有样,当地大多数百姓十分淳朴,盼望着有朝一日战事息止。应城后方还有一座羊城,城外连着一片山脉,名落霞坡,山上原有一个土匪寨子,那些土匪十分猖獗,为祸当地百姓。”禾草如同讲述故事一般,讲着曾经的所见所闻。

    “也是不巧,我去的时候,偏就遇上了。”女人言语轻松地讲述着当时的险况。

    禾草虽然避重就轻,可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危急。

    戴良玉倒吸一口凉气。

    周氏拍了拍禾草的手:“好孩子,难为你了……”

    虽然儿子替这丫头说了许多好话,可当得知她曾偷跑去找他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喜欢,却不知她在途中受了这么多的罪。难怪那小子对她放不下。

    “那寨子的山匪还在么?”戴良玉追问。

    “不在了,被你大哥哥带兵绞了,还救了许多人出来。”

    “姨娘,你快说,再多说一些。”戴良玉想多了解边塞的情况,因为她的牵挂之人在那里。

    禾草微笑道:“应城只是其中一个隘口,旁边还有一座城池,叫泗阳城,先是被西缙侵占了,后来泽哥儿让秋哥儿领着兵马又把它给抢回来了,我也是听人说,城门大开之时,城中百姓焚香伏道相迎哩!好不热闹。”

    周氏和戴良玉脸上再无哀戚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欣慰和骄傲。

    她们哪里听说过这些,从禾草嘴里听到,又是新奇又是激动。

    “大哥哥原来这么厉害!”戴良玉惊叹。

    禾草给周氏和戴良玉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可不嘛!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一定会没有事的,一定能安全抵达边关。”

    一定的……

    经禾草这么一说,两人还真就放宽了心,只盼望着战事早日结束。

    尤其是戴良玉,一整个兴致都提起来了,拉着禾草问东问西:“姨娘,你说的我都想去边关了。”

    “那有什么要紧,等你大哥哥在那边安排好了,时机成熟之后,带上夫人,我们一起去边关。”

    “真的?”戴良玉欢喜得手脚没处放。

    “自然是真的,何时骗过你,到时候让你大哥哥带咱们去草原,去塞外,那里有好多部族,那里的女人们生得好看,性子率真,男人们热情好客,还有他们的水果,甜的嚛!吃了还想吃!”

    年轻女子一说起喜欢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期盼的事情就在明日,一刻也等不得。

    周氏温和地看着她们,都是她家的好孩子。

    ……

    庆王府后园,一书房内……

    桌上兽烟袅袅,旁边还盄着一壶茶,壶口滋冒着烟气。

    一只修长匀白的手提到壶,给自己斟上一碗滚茶,顷刻间,茶香四溢,然而这茶香盖不住浓厚的血腥味。

    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对面,地面上跪着一黑衣男子,头脸全是血污,黑色的衣衫湿黏在身上,不知是血还是汗。

    “说。”男人缓缓开口,纤长的两指轻捻着瓷杯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

    黑衣男子开口道:“属下带去的人没能完成任务,只有小的侥幸逃脱,其余之人全被斩杀,小王爷责罚。”

    黑衣人见上首没了声音,想了想补充道:“他虽没死,却也中了暗箭,到下个伏点,必能取他性命!”

    “十个杀不了,就去百个,百个杀不了……一直到能杀死他为止。”男人的声音冷冷传出。

    “是。”黑衣人应诺而去。

    段十风轻叹一口气,魏泽,你不要怪我,打小我们就是死对头,第一次见面就是用拳头打招呼,谁也不服谁。

    那一年,他们不过半大的小子,命运一早便定好了。

    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游戏花间,一个看起来冷心冷肺,傲睨世俗,其实骨子里他们是一类人,终不肯屈居人下,连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包括女人!

    只可惜魏泽比他更早遇上她,如果让他先遇上禾草,也许会是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