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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疼……

    烈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下肚,试图把酒气冲淡一些,禾草瞥见,他拿茶杯的手有些抖。

    后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一直没说话的魏泽问道。

    “不急,你们听我说完。”

    ……

    烈托看着面前的夫妻,再一看自己身处的环境,想来自己应该是被这二人所救。

    “多谢出手搭救,这份恩情必当相报。”

    炎青笑了笑:“你倒在路边,总不能置之不理。”

    一边的晚娘见人醒了,插话道:“你们聊,我去准备一桌菜。”

    “不知恩人姓名,来日,我好报答。”

    “报答之言就不再说了,粗鄙之人,贱名炎青。”

    “我无姓,名四水。”

    炎青知道这个名字并非此人真实姓名,不过,也能理解。

    两人交谈间,炎青得知对方是被族人暗算,中了毒,一路逃到北楚境内。

    “我见你虽醒了神,身体依然虚弱,只怕余毒未清,不如先暂住我家中,等身体康复再做打算,如何?”炎青说道。

    “如此甚好,只怕叨扰,炎兄不如问问嫂嫂。”

    “我娘子心地最善,四水兄无需担忧,只管安心养伤。”

    正说着,外面响起女人的声音:“阿哥,你们出来,饭摆好了。”

    两人出来,只见桌上摆着三副碗筷,两盘鲜绿绿的素菜,一盘腌肉,并一碟子揉的野菜。

    “上次你买回来的肉我分作几份,腌制了一些,今儿拿出来你们吃。”

    两个男人相互让座。

    晚娘看着笑道:“你们还客气上了,都快坐下吧。”

    两人坐下,炎青倒上两碗酒,正待将一碗推至四水面前,被妻子出声拦住。

    “阿兄,这位郎君可不能喝酒,才醒来的哩!”

    炎青一拍脑门:“一高兴就忘记了。”

    烈托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炎兄,你点一滴酒入水里,我便以水代酒了。”

    “再好不过。”

    桌上,几人吃着,也不拘谨,相谈甚欢,随意自在。

    吃罢饭,烈托回了屋中歇息。

    就这样过了几日,这日,晚娘见男人进了屋,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自家汉子说道:“阿哥,他在咱们家这样吃喝也不像样子。”

    女人不知,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屋里的烈托听了去。

    他如今身无分文,在别人家白吃白喝,长久下去,谁受得了?心道,不如明日就此离去,等回去了,再派人来答谢他们夫妻二人,到底救过他。

    正想着,却听女人又说:“我再多做几幅刺绣,你拿去店里换些钱两,买些肉食,他身上还带着伤,怎么能让他跟着咱们天天清汤寡水的。”

    烈托猛地一怔。

    他的父亲,乌塔的头领,膝下子嗣众多,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婢,偶然间得了一次宠幸,然后有了他。

    母亲并不得父亲的宠爱,对他这个孩子,不仅没有该有的关心,反而十分刻薄,总认为是他不争气,父亲才不重视他们母子。

    只有父亲偶尔过来的一两次,母亲才会表现出言不符实的关心,这种浮于表面的关心,太可笑了,比灰尘还要轻。

    兄弟之间更是尔虞我诈,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这次他差点丧命就是拜那些人所赐。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直到刚才那一下,明明那样轻柔的话,却狠狠撞到了他的心上,撞得他生疼。

    深夜,各人都睡去,偶闻几声犬吠。

    烈托起夜,放水,推开门出到屋外,一转头见隔壁的窗纸上仍映着微弱的光,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在上面,垂着颈,手上还在做着绣活。

    房里,男人呢喃不清的声音传来:“睡吧……”

    “还有一点,我做完了,你明儿好拿去换钱,再买些好的鲜肉,给阿四补补身子。”

    “嗯……”

    烈托闭了闭眼,慢慢走到院中,抬起头,看着天上清明的月,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身体渐愈,留在此处的时日不多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烈托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常帮着这个家做一些力气活,譬如打水、劈柴。

    晚娘不让他做,他只说:“炎兄在外赚钱养家,嫂嫂在家中又要操持家务,我不出点力气,怎么好待着?”

    晚娘也不好再说。

    这日,吃罢晚饭,晚娘先去房中歇息,两个男人继续喝酒,喝了不少酒,喝得脸红红的。

    “炎兄是个有福之人。”烈托说道。

    “如何说?”

    “有嫂嫂这般好的人相伴,不是福是什么?”

    炎青喝酒的手一顿,看向烈托,醉醺的眼在这一刻却无比清明。

    烈托掩住心虚,岔开话头:“明日,我便离开了,望你夫妻二人今后的日子和睦顺意。”

    炎青笑了笑:“承四水兄弟吉言,几时你来,咱们再大醉一场。”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夜已深,开始下露水,两人分别睡去。

    烈托和衣仰躺于榻上,寂静的夜里,一点点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

    土墙那边,粗粗浅浅的气息交织,细细娇喘,听出来女人在极力忍耐压抑,但仍是从喉咙间溢出,破碎且无力。

    烈托伸出一掌,缓缓贴上那面墙,好像手下的墙体是柔嫩的肌,黄粉粉的,温凉凉的。

    好一会儿,那声音歇了下去,村里的狗却开始狂吠。

    院门被踢开,几个黑衣人冲进院内,又冲进屋内。

    烈托一个鱼打挺,起身,躲于门后。

    听到声响,炎青从卧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宽背刀,在微弱的夜光下泛着寒光。

    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是不是?”

    “不管,杀了再说。”

    黑衣人一拥而上,本以为一两下就解决了,不想这个男人是个练家子,身手不错。

    晚娘在房内,一颗心紧紧揪着,眼里浸满了泪,阿哥让她不要出声,躲好了,可她没办法看着他一人在外面拼杀。

    每一下的金属碰撞都在削弱她的呼吸。直到男人的一声闷哼,她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扑在丈夫的身上。

    烈托隐在门后,时刻注意外面的打斗,在看到女人冲出后,眼见刀剑马上要落到她的身上,终于现身。又是一番血肉厮杀。

    炎青身上已受了多处伤,有一条腿直接被棍棒打折了,膝盖的骨头全部碎裂。

    男人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正在与黑衣人搏杀的烈托,似是下定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