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的人再次被叫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后。
这次,叶欢颜就坐在上方,这些人到底不敢太放肆,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站着,只是仔细看去,这些人神态间,依旧看不出丝毫敬意,先前倒是没那么明显的不敬,可如今闹了这一出,就也都不装了!
刚才给她行礼,都是不情不愿敷衍了事。
叶欢颜端着刚刚叫灵儿沏的茶,慢条斯理的吹气轻呷,神色间一派淡然,喜怒不辩。
院子里其他没参与的下人都在门口围观,她陪嫁的人分别候在两侧听命,只是除了小葵和灵儿一个义愤填膺一个面容冷肃,其他的都神色勉强,畏畏缩缩的让人看着甚是火大。
叶欢颜冷眸左右扫了一圈,不由得的蹙起眉梢。
这些人,过后也得好好收拾一番,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就处理了,反正都是谢氏给她的人,她不处理,便都是谢氏的耳目,日后总是麻烦。
被晾着大概有一刻钟后,下面的那些人按捺不住了。
看着叶欢颜一直只顾着喝茶吃点心,理都不理她们,摆明了故意下马威,不由得个个面面相觑,神色鄙夷轻视。
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和地厚的,如此沉不住气,一个没有倚仗形同弃妇的王妃,
竟然妄图收拾她们,呵……
其中为首的那个婆子率先开口,语调极其不敬:“王妃,不知你一而再的叫奴婢们来此,所为何事?如若没事要吩咐,奴婢们可就先退下了,院子里可还有许多活要干呢。”
灵儿脸一沉,见叶欢颜面容也是随之淡了几分,忙上前一步,厉声呵斥:“放肆,王妃还未开口,哪有你们说话的资格?你们懂不懂尊卑规矩的?”
那婆子当即不以为意的顶嘴:“王府的尊卑规矩是殿下说了算,哪里又轮到你这个叶家来的奴婢置喙?何况,王妃既叫了奴婢等人来,却又不说话晾着奴婢们,这又是哪来的规矩?”
灵儿横眉怒视,扬声怒斥:“王妃是殿下的嫡妃,明媒正娶陛下认可的晟王妃,是王府里的女主子,府里的事情也是王妃说了算,让你们等着就等着,你们还敢有意见?怎么?你们是殿下和王妃的祖宗么?”
那婆子一噎,倒是不敢呛声了。
然而,她旁边又一个婆子却又不服了:“姑娘好大的口气,争辩不过便拿殿下来压着我们,还说这般诛心之言,真真是狐假虎威!”
她讽刺完,刚刚那个婆子就接腔嘀咕:“就是,谁不知道这个王妃不得殿下的心,一
个花架子而已,竟然搬出殿下来作势,当我们不知府里谁当家做主一样,真真是好笑!”
她声音不大,可不妨碍离她较近的人都听见,她后面的几个年轻些的婢女纷纷掩嘴轻笑,毫不掩饰。
围观的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可细细一看,竟有几个也在偷偷笑着,她陪嫁的这些,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一般羞臊。
灵儿气的不行:“放肆!”
“你个死婆子,说的什么浑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小葵也气的圆脸都绿了,撸起袖子要扑过去。
叶欢颜见状,适时出声:“小葵。”
小葵一顿,扭头看她:“王妃……”
私下里这两丫头仍叫她姑娘,比较亲近,也是她的意思,人前,都叫王妃,。
叶欢颜对她说:“好好待着,不许冲动喊打喊杀。”
小葵虽然气的要死,可叶欢颜的话,她得听。
“是。”安分的站好。
叶欢颜才正眼看向刚刚说的最得劲的两个婆子。
见她们依旧一脸傲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叶欢颜浅浅一笑:“两位好巧的嘴,不知如何称呼?平日里都负责做什么活计?”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昂着下巴回话:“奴婢崔喜娘,大伙儿都叫奴婢催妈妈,曾是宫中帮着瑛
姑姑照顾殿下的宫女,建府时被陛下一道赐下来,蒙瑛姑姑不弃,让奴婢做清华居掌事。”
叶欢颜一笑:“喜娘?名字倒是喜庆。”
崔喜娘没接话,神色轻慢。
叶欢颜看在眼里,依旧笑着,看向另一个:“你呢,叫什么?”
另一个也是用鼻孔看叶欢颜,回答的傲慢:“奴婢姓曹名金秀,大家唤我曹妈妈,本是何家家生子,瑛姑姑是我亡夫大嫂子的表姐,殿下建府后,府里缺人手,瑛姑姑就让奴婢进府帮忙,王妃入府后,分派来与催妈妈一道伺候王妃。”
何家是先皇后娘家襄阳侯府,元决的母族。
似乎,两个都不好惹啊,毕竟人家都把靠山抬出来了,都是瑛姑姑的人,如此看来,这两个这些天的态度,带头挤兑叶欢颜和她的人,十有八/九是那位瑛姑姑的意思。
倒是不知,她哪里得罪了那位不曾谋面的瑛姑姑,不仅派了这么些人来看着她,还处处为难怠慢羞辱。
不见庐山真面目,只因被庐山压在头上。
有意思了啊。
叶欢颜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副困惑,十分谦卑的说:“两位都是府里多年的老人了,听着来历,都是宫里和侯府出来的,也该是经过调教懂规矩的,其
他人受你等管教,想来不该连尊卑都不分才对,我嫁入王府不过数日,自问待人温和,似乎从未开罪过府中任何人,诸位怎的就这般为难于我呢?”
崔喜娘和曹金秀都以为,她们既言明靠山,她怎么着也投鼠忌器,不敢兴师问罪了,最多是旁敲侧击一下,之后该怎么忍还是得怎么忍,不曾想竟然这般开门见山的的点明,还做出这般姿态,打的她们措手不及。
虽然不把叶欢颜放在眼里,可叶欢颜是名义上的王妃,也不好当众与之对着干,不然真闹大了传出去,她们可就麻烦了。
崔喜娘是宫里出来的,不知见过多少风浪,没那么轻易被吓到,灵机一动,当机立断,立刻不卑不亢的辩解:“王妃说笑了,奴婢们自问一直尽心伺候,从未懈怠,王妃若有不满,尽管提出,奴婢们自当改过,可如此问责冤枉奴婢们,倒叫奴婢们惶恐不安了。”
曹金秀也阴阳怪气的说:“就是,王妃虽然是主子,可也不能一时不高兴就随便污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拿我们问罪出气随意作践,这里是晟王府,可不是毫无法度的阴私宅院,奴婢们若有错,自有瑛姑姑责罚,王妃行事可要三思才好。”
这是在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