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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忌日 海边谈心

    唐乐清本来连过年都不打算回家,但今天他必须要回去,因为今天是弟弟的忌日,14年前的今天,弟弟永远长眠在大海。

    唐家的管家忠叔在机场巴望着,终于等到刚刚下机的唐乐清,伸手接过对方的行李,忠叔心疼的看着自家少爷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体,每年这一天最不好过的人是乐清少爷,“乐清少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从小照顾自己的管家是比父母还要关心他的人,唐乐清一直拿他当长辈看待,又把行李拿了回来, “忠叔,我自己拿就行了,我还不饿,咱们直接回家。”

    管家摇摇头,乐清少爷出国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从m国回来了,没待多久又跑到b市去工作,一个人在外面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回去要和老爷夫人说说,这么年轻就因为工作把身体熬坏可不值当。

    唐家主宅前的大道是模仿f国香榭丽舍大道建设的,充满诗情画意的风景没能舒缓唐乐清抑郁的心情,反而车子每前行一步他的心就沉重一分,多年前的事如今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沉重的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唐乐清闭上眼睛不去看车窗外的梧桐树林。

    刚迈进家门,唐乐清就听见客厅里的谈话声,是爷爷唐正安和父亲唐风还有小叔唐飞聊着公司管理方面的事,唐乐清深吸一口气跟家人打招呼。

    唐风面无表情的点头,视线却紧盯着一年没见的儿子,小叔唐飞站起来拍拍唐乐清的肩膀说:“乐清怎么瘦了这么多,正好别人送给我几盒补品,晚上让下人给你炖一盅。”

    “谢谢小叔,我先回房收拾下,一会再下来。”唐乐清躲开小叔热情的手,穿过大厅往后屋走去。

    唐风看着儿子的背影皱了皱眉,长辈都在这他扭头就走,“小弟你别介意,这孩子越学越回去了,连礼貌都不懂。”

    唐飞叹了口气,三哥和侄子之间心结越缠越紧,关系也越来越淡,唐飞劝道:“三哥,当年的事乐清心里也不好受,你别太苛求他了,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那么多规矩。”

    一直没说话的唐正安放下茶杯开口:“阿飞说的对,当年的事都是那群恶人作孽,不知道是和咱们唐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报应在孩子身上,可惜了乐一……”唐正安想起六孙子的事也难过起来,人一上了年纪就愿意回想当年,也许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即使如今唐正安已经四世同堂儿孙绕膝,仍然非常怀念当年那个拿着糖给自己吃的孝顺孩子。

    唐风也痛惜自己的小儿子,那么聪明那么乖,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长大,自己的儿子死得那么惨他却连仇人都无法抓到,不知道乐一在天堂里会不会恨自己这个父亲,想到这唐风一向冷硬的脸也露出了哀痛之色。

    唐飞连忙安慰父亲和三哥,“爸三哥,你们别太难过了,乐一那么乖,他看见你们因为他这么伤心也会不开心,我让人专门做了些儿童玩具,一会烧给乐一。”

    “小弟你有心了,阿忠你去看看夫人和少爷收拾好没,差不多要去陵园了。”唐风站起来理理衣服,恢复冷漠的表情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唐家是自洋务运动时就兴起的大世家,历经几代积累,家世和底蕴非一般的家族能与之相比,在寸土寸金的t市有自己的私人陵园,而唐乐一就葬在这里。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后面,发出没有一丝暖意的光,无知的鸟儿低空掠过,陵园周围的树枝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空气中浮动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唐家一行人都身着考究的黑衣站在唐乐一的墓前,冥纸一点点燃成灰烬,唐母程乐很想多陪会儿子,但仍要满心的不舍劝着年迈的公公离开,“爸,天气太冷,你要保重身体,先回去吧。”唐风和唐飞也纷纷劝道,唐正安点了点头,搀着小儿子的手走出陵园。

    唐乐清由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木然的站在墓前,直到管家忠叔拍了怕他肩膀才反应过来,“乐清少爷,该回去了。”

    看着忠叔担忧的目光,唐乐清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永远四岁的弟弟的照片,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等爷爷上了车后,唐乐清才对父亲说:“爸,我想自己单独待一会,你不用叫人跟着我。”说完也不理父母的回答,跟司机要下一辆车直接开了出去。

    唐风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眼神晦暗不明,程乐悲伤的望着儿子开车远去,现在他们不打电话给乐清,乐清根本不会打给他们,明明是一家人,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唐飞拉下车窗朝唐风程乐说:“三哥三嫂,外面风大,快上车吧,乐清今天是心情不好,过两天我劝劝他,他小时候和我关系最好。”

    朝小弟点了点头,唐风命令属下不用跟上去,他能猜到乐清去了哪里,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背,两人方才上车。

    似乎每年的今天天气都不好,唐乐清一路飚车到码头,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的人。

    司南听见身后传来开汽车门的声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就知道今天你会来这里。”

    冬季波澜壮阔的海面,远处翱翔的飞鸟和面前笑得温雅如玉的人形成一幅淡色的水墨,唐乐清用目光仔细的看着司南,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注意到司南冻得发红的手,唐乐清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司南身上,外套几乎没余出多少份量,去年还刚刚过自己肩膀的人,今年只比自己矮了半头,唐乐清有些感慨,“你长大了。”骨架明显抽长挺拔起来,熟悉的眉眼依然精致但不再雌雄莫辨,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流畅的温润之感,风华绝代。

    司南把外套又还给唐乐清,“外面太冷,咱们进车里聊,我可不想某人又烧成肺炎。”

    唐乐清坐进车里继续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司南,司南摇摇头,把保温瓶从背包里拿出来,“我自己炖的乌骨鸡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起早炖了2个多小时,乌骨鸡配黄芪党参和枸杞温和又滋补,最适合冬天喝。

    明明一点胃口都没有,却被散着油花的汤勾起了食欲,唐乐清喝了一口香气四溢的汤,从食道到胃都暖洋洋的,整个人也从胃部开始暖和起来。

    唐乐清把汤全部喝掉,把碗放下,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对不起,我……”

    司南打断唐乐清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电视剧的事,谢谢。”在唐娱的时候唐乐清一直暗暗为自己遮风挡雨,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都是出自真心,这也是最宝贵的东西,“不过就算唐董严防死守,你也可以联系到我,对吗?你不联系是怕我会怪你。”

    司南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所以他也不会因为父亲的刁难而远离自己,唐乐清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你最近还好吗?在忙些什么?”

    “电视剧已经开播了,收视率还不错,也有片约上门,但我现在可是辛苦的高三生,哪有时间去拍戏,之前考的一模成绩还好,根据老师分析考t大有点悬,f大应该没问题。你呢,在b市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生活也是黑白两色,从小弟死的那天他的人生就没有色彩,除了拼命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的世界寒冷一片,只有和司南一起能感受点温度。

    “照顾好身体,你比上次见面瘦多了。”唐乐清仿佛被人用刀削成薄薄的一片,在物质生活日益丰富的今天,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唐氏财阀的少东家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也是件不容易的事,看来因为他,乐清和家里的关系更恶劣了,“乐清,不要因为我疏远你父母,唐董其实很关心你。”

    他重来不知道有人会用监视的方法表达自己的关心,唐乐清望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没有回答。

    “下雪了。”司南轻喃出声,白色的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飞舞,隐没了事物的外表,使天地融成了白色的一体。

    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司南就是下雪天,是2年前弟弟的忌日,时间和空间奇妙的重合,唐乐清侧过头看司南,“给我唱首歌,第一次遇到时你唱给我的歌。”

    司南空灵清澈的歌声在寂静的空间响起,他并没有将太多的技巧运用于歌曲的表达上,反而很真挚的感情凸现于立体空间中,在恍若梦幻的歌声中,没有伴奏也无需太激昂的旋律,只有司南回荡在寂静里的歌声,唐乐清眉间的阴霾也在歌声中散去些许。

    唐乐一忌日后不久就是司南的生日,陆成和展浩风前段时间出国了,又不想请不太熟的人,司南做好准备一个人度过18岁的生日,却在晚上迎来了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