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易之清蠕动着唇瓣，想要说几句漂亮话圆场。
只是，任凭她想了许久许久，却始终都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恰好这时，易渊身边的小厮走到了前头，冲纪扬行了个礼：“三皇子，大将军请您去后堂一叙。”
“行，我知道了。”
纪扬松了口气，急不可耐地跟着小厮走了。
留下易之清一个人站在原地，神色失落无比。
纪扬一路来到后堂，看见易渊正在看着什么兵书。
见纪扬过来，易渊连忙放下兵书站起身来，冲着纪扬作揖：“老臣易渊，见过三殿下。”
念着纪扬先前的飞扬跋扈，易渊决定，先将姿态放低一些再说。
“易大将军快快请起，你这是折煞我了。”谁知纪扬一改先前的跋扈模样，走过去和颜悦色地扶起了易渊，“你可是我大梁国的股肱之臣，还是本皇子的岳父呢。哪有让你对本皇子行礼的道理？”
易渊顿时受宠若惊。
他倒是没想到，纪扬居然还有这样懂事的时候。
两人寒暄一番。
易渊和颜悦色地将纪扬引进茶亭里，亲手为他斟了茶水，问道：“三皇子这次来将军府，是有什么事啊？”
“是
这样的。”纪扬沉吟片刻，忽然站起来长揖到地，“我想求娶大将军府上的千金。”
“小女？”易渊吓了一跳，佯作不解，“可是小女之珍，早已成了三皇子您的侧室啊。”
“侧室是侧室，正室是正室，怎能相同。”纪扬一本正经地摇头，脸色严肃，“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是想要迎娶贵府的三小姐，让她成为我正正经经的三皇子妃。”
易渊闻言，顿时大喜。
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喜意，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沉吟道：“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是一段佳话。只是，三皇子。先前嫁入你府上的小女之珍，其实是我将军府的嫡女。而小女之清，其实是庶女……嫡女做妾，庶女为妻。这样的安排，会不会影响三皇子您的清誉？”
易渊并不想隐瞒这件事的风险。对于纪扬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来说，暂且隐瞒风险，就等于以后在风险爆发的时候，树立了一个敌人。
毕竟，以纪扬的秉性，他绝对会将这件事的责任推给其他人。
与其如此，易渊倒是宁愿将这件事事先说个清楚。而他自己，也做好了纪扬会考虑一段时间，甚至拒绝他要求的打算。
只是，易渊显然是错估了纪扬。
纪扬大笑了一声，摇头道：“大将军，您未免把我看得太狭隘了。什么嫡庶名声，那都是虚妄之人才会讲究的事情。我纪扬偏偏就不在意这些，就是要迎娶你们的三小姐入府！眼下这件事，就看您一个人的意愿了！只要您愿意，三小姐进了三皇子府，就是堂堂正正的正妻！”
易渊听得心动。
他拈着胡子，满脸慈祥地点头：“其实，不瞒三皇子说。先前之清几次从三皇子府回来，也对您的风姿心折不已。你们俩，这可是两情相悦啊！”
“当真！”纪扬大喜，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府去准备聘礼。”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易渊拱手，“我去替小女取回生辰八字，咱们合一合庚帖。”
“不必合庚帖。”纪扬却是摇头，“我看，我和三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易渊一愣，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就请三皇子回去拟彩礼单子吧！”
“正有此意！”纪扬点头，“嫁妆单子，也请大将军一并拟好！”
易渊含笑，点头。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易之清的婚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房檐上的素琴看见这
一幕，惊讶得咋舌。
知道的人，觉得这是在给贵女商议亲事。
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这是在卖白菜呢！
堂堂的大将军府，居然如此猴急的嫁女。哪怕那女儿只是个庶女，这也太掉价了！
素琴忍不住八卦的冲动，从易府离开后，便直接回了易之初身边，绘声绘色地将这件事汇报了一遍。
易之初听得惊讶：“他们……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那还有假。”素琴摇头感慨，“不过，也难怪主子您不愿意信呢。奴婢活了二十几岁，也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家……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素琴忽然意识到什么，讷讷地看了易之初一眼，讪笑，“奴婢说的是那易家的人，可没说王妃娘娘您。您是天下顶顶好的人！”
易之初听得失笑。
她摇摇头，自然不会去计较素琴言语之间的过失，只是道：“妹妹要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不送点贺礼，说不过去啊。”
“贺礼？”素琴一愣，脸上写满不敢置信，“主子啊，您给他们送什么贺礼？”
叫她素琴说，只要没在婚礼的时候打上门去，就已经是给易府和三皇子府留脸了
！
“我这份贺礼，和其他的贺礼不太一样。”
易之初笑着说了一句，回了书房。
她站在书桌边上，磨墨铺纸，笔走龙蛇。
须臾之间，一封龙飞凤舞的书信，便写好了。
易之初将那封信交给素琴，吩咐道：“找个机会，放到易大将军的书桌上。”
“是，奴婢知道了。”
素琴点点头，一个起落纵跃，离开易之初的视线。
易之初站在门口片刻，笑着回了房间。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奇。
也不知道，等易渊看过她写的那封书信，对这门婚事又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
天色稍晚，易府。
纪扬的动作很快，下午时分就拟好了彩礼清单，着人交给易渊。
易渊拿了清单，低头一看，顿时就被清单上的宝物名字晃花了眼。
什么珊瑚树二十对，什么红宝石碧玺瓜瓞绵绵发簪五支，无价之宝数不胜数。至于金银之类，数量更是让人瞠目。
易之清早已忘了被纪扬呵斥的愤怒，把头凑到易渊身边，喜滋滋地道：“爹爹，让女儿也看看。”
“好好，你也看。”易渊看这个女儿越发顺眼，笑呵呵地道，“看来这三皇子对你，当真是上心得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