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
纪扬越想越生气,身上也疼得要命,忍不住龇牙咧嘴。
若非他平时喜好狩猎,常常打熬身体,眼下,恐怕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纪扬一个人在花厅跪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管家看见纪扬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劝道:“三皇子不可自行起身。荣亲王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荣王爷,荣王爷。”纪扬目露凶光地瞪着老管家,“本皇子就不明白了。到底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这……”
老管家表情为难。
他知道,荣亲王是纪氏的族长。身为族长,自然比一个普通皇子更有权威。但在纪扬面前,他自然不敢这样说。
只是,即便老管家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意思,纪扬也仍是看明白了他的想法。
纪扬冷笑一声,杀心四起。
他咬着牙,扶着膝盖,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从旁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腰刀。
老管家吓了一跳,还当是纪扬要做出什么冲动的行径3,连忙颤颤巍巍地要来阻止纪扬:“三皇子不可……”
纪扬挥刀。
老管家身形一顿,腰间出现血迹。
几息过后,那血迹如同河
中之水一般,越流越欢。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扬,嘴里咯咯有声,只觉得整个人的生命都随着腰间的血液一起迅速流逝。
纪扬抽回宝刀,在老管家身上擦了擦刀刃,顺便厌恶地一脚踹倒了老管家。
老管家睁大了眼睛,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的眼睛一片浑浊,其中仿佛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见此情形,周围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纪扬随手把刀子塞给方才的侍卫,冷声问:“本皇子要起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人不满意吗?”
方才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哪还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甚至就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一点儿,生怕做错了什么,惹得纪扬这尊大佛不悦。
看见周围的人如此恐惧,纪扬总算是高兴了。
他冷哼一声,耀武扬威地大步离开。
一路走出正院,纪扬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色,神情里有噬血的兴奋,也有残忍和阴鸷。
然而在阴鸷之中,还隐藏着一丝恐惧。
忽然,一抹尖锐的疼痛冲到纪扬头顶。
纪扬嘶地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揉着自己的胸口。
胸前的伤痛时不时地提醒着他,他还不能为所欲
为。
至少在荣亲王的地位还比他高的时候,不能为所欲为!
可是,不能为所欲为的日子,又有什么活头?
“等本皇子登基的那一天。”纪扬咬着牙,自言自语,“本皇子一定要先杀了荣亲王,再将易之初狠狠惩罚一番,让她做本皇子院子里,最最低贱、人人都可以教训欺侮的通房丫鬟……嘿嘿嘿,哈哈!”
纪扬说着说着,越发兴奋,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
笑声远远地传到窗外,惊起几处寒鸦。
……
缥缈宫。
纪凌尘坐在清雅的小居之中,对着一本棋谱打谱。
这几天,他仍然在时不时地打谱。
纪霄站在一边,满脸焦虑地走来走去。
看着纪凌尘如此淡定,纪霄忍不住问:“皇叔,你难道就不担心安王妃的安危么?”
“……”
纪凌尘的神色冷了冷,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纪霄。
一看纪凌尘的神色,纪霄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纪凌尘怎么会不担心易之初。那可是他自己的王妃,他肯定比他们这些外人担心多了。至于不把担心的情绪外露出来,大概也是性格使然吧?
总之他的问题,真真儿的是蠢透洛辰!
纪霄后悔得不行,讪笑
:“皇叔,你能不能,呃,就当侄儿什么都没问过?”
“不可。”
纪凌尘淡淡开口,同时起身。
看纪凌尘站起身来,纪霄赶紧警觉地往外撤。
只是他的身法就算再快,又怎么比得上纪凌尘。
一道白影从他面前飞掠而过,转瞬间又回到了棋枰前头。
纪凌尘云淡风轻地坐下,轻轻拍了拍袍角的灰尘。
而纪霄苦着脸,被点了穴道,再次僵立在原地。
这段时间,每次他说错话、做错事,纪凌尘便会让他定在原地。
纪霄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蟠桃园的仙娥,被偷吃蟠桃的泼猴定在了原地。
不过,他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敢跟纪凌尘说起的。
纪霄苦中作乐地四处走神。
忽然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纪凌尘抬眸一看,不由微怔,站起来道:“原来是母亲来了。”
来人正是蒋姨娘。
听见纪凌尘对自己的称呼,蒋姨娘连连摆手:“不敢当,妾身身份低微,万万不敢当王爷这个称呼。”
纪凌尘摇头道:“蒋夫人是小初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叫您一声母亲,是天经地义的。”
蒋姨娘听得怔然。
纪凌尘居然肯跟着易
之初改变对自己的称呼,他或许,是真的很爱很爱易之初吧。
可是,既然纪凌尘对易之初如此深爱,他又为什么迟迟不肯进京去救她。
蒋姨娘眼眶一红,想到伤心处,就要哭出来。
纪凌尘看得蹙眉,伸手递了一方帕子过去:“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蒋姨娘吸了吸鼻子,哑声道,“我只是太过担心小初了,仅此而已。”
“……”
纪凌尘表情一顿。
他缓缓低下头,神情分不清明暗。
“王爷,妾身知道您是做大事的人。按理说,小初是个识大体的。妾身应该跟她学学,也不该过问太多您的事情才是。”
蒋姨娘面色苦涩,“只是王爷,小初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母女连心,最近每每想到小初在京中的遭遇,我就如同被人摧折了心肝一样,无比的痛啊!”
说着说着,蒋姨娘忍不住低泣起来。
这番剖白真情实感,就连纪霄听了,也忍不住动容。
纪凌尘缓缓叹了口气:“这一点,我知道。”
“王爷,妾身不敢问您太多事情。”蒋姨娘哭了一阵,抬头道,“妾身只想求您一句话,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京去救小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