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怎会如此!”
本就不大的厅堂内,顿时炸了锅。
荣亲王站起来,脸色凝重:“安王妃,你说话可要有凭据!若这西凉神药真是龙脑香,皇上……皇上他,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来,荣亲王也知道这件事的吊诡之处了。”易之初沉静道,“龙脑香味辛,苦,药性微寒,无毒。恰好我给皇上开出的药也是微寒,两者相加,彼此药性不会有半点冲突。
“何况荣亲王也知道,这龙脑香虽然昂贵,却是京中贵人的府邸当中,处处可见的香料。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没少用过这些。
“故而,我可以保证,这龙脑香对皇上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有效果!”
易之初的推断,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纪扬更是阴沉了脸色,咬牙切齿。想找出几句话来反驳易之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这,这不对!”荣亲王烦躁不堪,少见地背过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副不安的模样,“如若这药真的对皇上无效,皇上他又怎么会晕厥不起?莫非,让皇上晕厥不醒的药,根本就不是龙脑?”
纪扬在旁边听着,忽然打了个冷颤。
不是
龙脑?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荣王叔!”纪扬站起来,大声道,“这盒子里的药,一定是被易之初给掉包了!”
“三皇子!”易之初低喝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
“我没有证据!”纪扬语气坚定。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说得慷慨激昂,“可是,荣王叔您不妨试想。如果这匣子里的药物真是龙脑,父皇又怎会到如此地步。一定是有人中途换了盒子里的药!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易之初!”
荣亲王听得皱眉。
纪扬说的话,仔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荣亲王心乱如麻,甚至无暇去深究纪扬对易之初称呼不敬的事情。
易之初看了纪扬一眼,转手将装药的匣子递到梦布眼前。
梦布不解:“安王妃?”
“大王子,你看看。”易之初淡淡说,“这个盒子,是不是你们西凉人带到大梁国的?”
梦布凝神细看了半晌,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盒子。”
“即便是同个盒子,那又如何。”纪扬急赤白脸道,“谁值得你有没有换掉盒子里的药物。”
“哦?”
易之初冷冷一笑,忽然抬手,哗啦啦地将盒子里的药
倒了个一干二净!
顷刻之间,冷冽的龙脑香气在殿堂之中散开。
许多人打了个寒颤,精神都为之一震。
荣亲王跟龙脑香挨得近,更是被熏得打了个喷嚏,有些恼怒:“安王妃,有你这样用香的吗?人家熏香,都是在香炉里的陶瓷隔片上放上些许。你这是要干什么,用香料熏了整个大殿吗?”
“我要做什么,荣王殿下看看便知。”易之初冷然道,“诸位请随我出来,挪到偏殿。”
说着,易之初已经先挪了步子。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安。
纪扬轻声道:“荣王叔,易之初分明是居心不良。您可不能跟着她一起出去,中了她的计啊!”
荣亲王心思微乱,皱着眉头不知该做什么。
门外传来易之初清冽如山泉的微冷声音:“诸位宗亲皇室还不出来,更待何时。难道你们真的不想知道,皇上晕厥的真相了吗?”
“我去!”
荣亲王一咬牙,最终还是暂且抛下了顾虑,随易之初一起离开。
易之初站在殿前的小院子里。
西风猎猎,吹起她的衣裙和发梢。
这一瞬间,易之初看上去飘渺如仙。
就连心怀怨恨的纪扬走
出来,也情不自禁地被易之初的美貌夺去了目光。
回过神,纪扬却越发的恼怒。
这么美貌的女人,却不能为他所用。
甚至,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作对……
真是该死!
“易之初!”纪扬大吼,“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故意想要阻拦咱们查这件事?你简直是……”
“三皇子的记性,看来并不太好啊。”易之初冷冷道,“我已经说过几十几百次,让你叫我叔母,你却还是不听。是不是一个耳光不够让你长记性,你还要多挨几个耳光才肯记住?”
纪扬窒住,龇牙咧嘴。
荣亲王急着查证这件事,上前一步和稀泥:“行了,安王妃。三皇子失礼的事情,我稍后会亲自与他谈一谈。现在,咱们还是来说皇上晕厥的事情。”
易之初摇头:“您只是想和三皇子谈一谈而已?”
“这……”荣亲王一咬牙,“我会让他受到惩罚。”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让梦布王子和梦雅公主见了,还以为我们大梁国是无父无君,没上没下的野蛮之邦呢。”易之初徐徐道,“麻烦哪位拿来一盆水。”
“水?”荣亲王不解,“你要水做什么?”
易之初
摇头不答。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荣亲王也无暇再去计较易之初的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了。
他一咬牙,吩咐身边的随从:“听见安王妃的话了吗?还不拿一盆水过来!”
易之初又嘱咐:“还要一盆柴火,和火折子。”
“是,属下知道了。”
荣亲王的长随行了个礼,立刻离开。
须臾,长随回来,手里捧着易之初说过的各色物事。
易之初蹲下来将柴火点燃,随后又用几根长些的木柴堆在一起,将一铜盆水放在了上头。
荣亲王看得迷惑不解,眼睁睁地看着易之初将那只盒子,也放进了热水里。
铜盆的温度节节攀升。
走出大殿之后,龙脑的香气本来已经飘散变淡了。然而,随着这火焰的燃烧,香气居然又飘了出来,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香味是哪来的?
荣亲王几乎怀疑,自己的鼻子出了差错。
可是看看周围这群人,他又不得不承认,空气里一定是飘满了龙脑香的味道。
如若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摆出这样迷茫的表情来?
荣亲王看向易之初:“安王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之初微微一笑:“王爷可曾听说过紫砂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