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粗野声音冷笑一声:“得罪了他们,你吃罪不起。那得罪了皇上,你就吃罪得起了?”
“皇,皇上?”
驿卒顿时就被吓住了。
他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跟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看见驿卒软脚虾一般的模样,那声音狠狠推了他一把:“哼,滚开!”
“啊!”
驿卒惨叫一声,后背撞到门上。
他的身影隔着一层糊在门上的绵纸,格外清晰。
梦雅秀眉微蹙,恼怒地站了起来:“外头的人是谁,这也太没规矩了!”
“公主。”易之初随着起身,轻声安抚她,“稍安勿躁。”
梦雅公主好歹被劝住了,却仍然是一脸的恼怒。
易之初看了梦雅公主一眼,心底沉重。
梦雅公主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大梁国以礼仪之邦自居,按理说,是不可能对贵客如此粗鲁的。外头的这群丘八,按理说,根本就进不了驿馆一步。
可是,那群军汉还是进来了。
这也就是说,事情已经起了变化。
或许很多事情,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易之初还未来得及仔细去想这件事,房门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打头的是个身穿明光铠,模样粗鲁的参将。他看了房间里
一眼,冲身后挥了挥手:“来人,把西凉公主捆了,带进宫里!”
“是!”
他身后的士兵答应了一声,抖出一条麻绳,上前就要捆住梦雅。
梦雅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斗得过这一群大男人。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群大汉捆绑起来。
“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梦雅又惊又怒地大喊,“我可是西凉公主,你们怎么敢如此无礼。我要向你们的皇帝禀报,让他砍了你们的脑袋!”
“呵,你要对皇上禀报?你想怎么禀报?”参将冷笑一声,笑容阴森,“梦雅公主,要不是你献给皇上的药,皇上现在怎么会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性命垂危?
这怎么可能!
梦雅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
“不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了。若是我们大梁国的皇上出了事,将来储君继位,必然血洗你们西凉!”参将粗鲁地推搡着梦雅,将她推出驿馆的房间,“随我进宫!”
梦雅脸色苍白,被方才的消息震撼得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反抗,就被参将推了出去。
参将一走,他身边的小兵也都跟着离开了。
或许是知道,这驿馆里的人非富即贵的缘
故。
自始至终,无人往易之初这边多看一眼。
易之初站在旁边,看得皱眉。
她情知自己无法阻止这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那群士兵离开之后,易之初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思索眼下的情势。
纪云阳昏迷不醒,性命危浅。
而纪霄和纪凌尘,眼下都不在京中。
所以眼下,真正能够执掌大权的人,也就是纪扬而已。至于剩下的几个皇子和宗室,也都不足为虑。
纪云阳出事之初,宫里必然乱作一团。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人未必就能顾得上追究梦雅公主的责任。更别说,还是用这样粗暴的手段去对待一位异国公主。
这样一想,会这样骤然出手对付梦雅公主的幕后主使,已经昭然若揭了。
易之初霍然拂袖而起。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她只觉得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她的手脚必须要快点,才能解决这件事!
……
皇宫。
皇帝的寝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压抑着的哭声。
殿内燃着浓郁的龙涎香,香气和药气混合在一起,渐渐融合成一种中人欲呕的味道。
梦雅公主被一群粗鲁的士兵押着,一路走进纪云阳的寝殿。
一
进入寝殿,她就控制不住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长得美貌,哪怕做出这样的表情,看上去仍然楚楚动人。
纪扬坐在纪云阳的榻边,正目光阴鸷地盯着前头。
看见梦雅美丽的姿容,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同豺狼一般贪婪:“梦雅公主,你来了。来人,把她松开。”
“是,三殿下!”参将答应一声,看向押着梦雅的两个士兵,“你们还不快给梦雅公主松绑!”
士兵们急忙给梦雅松绑。
这一路上,梦雅一直被麻绳捆缚着手臂。那麻绳扎得很紧,她身上多处血液淤滞不通,难受得要命。
一重获自由,梦雅便松了口气。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表情怀疑地看着纪扬:“三皇子,怎么是你?”
纪扬高傲一笑:“父皇卧病在床,这里的一切,自然就交给我来处置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着显摆的意思。
梦雅却没能听出来,哦了一声:“所以呢?”
“……”纪扬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提醒她,“梦雅公主,我父皇是吃了你的药,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你要为此负责才是!”
梦雅愣了下,有些惊慌:“可、可是,我将这药献给皇上的时候……
”
话说到一半,梦雅便说不出话了。
她当初献药,存着的不过是打听纪霄下落的心思而已。至于那所谓的西凉神药,不过是个附庸罢了。谁能想到纪云阳居然会拿这药当成一块宝,还如此猴急地将它吃了下去……
梦雅公主想着想着,只觉得无助得厉害。
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梦雅公主一委屈,眼泪便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呜咽道:“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梦雅哭起来的样子如梨花带雨,让人心怜。
纪扬心痒难搔,表面上却还得装出冷硬的样子,板着脸道:“梦雅公主,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一点没人知道。只是,你献药害了我父皇,这一点却是人人都清楚。”
梦雅哭着问:“那、那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我?”
“要放过你嘛,倒也简单。”
眼看着终于说到了正题,纪扬控制不住心底的狂喜,面庞跟着扭曲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道,“眼下,梦雅公主是西凉的公主,不是我们大梁国的人。你这样做,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乱臣贼子,故意要扰乱我大梁的秩序。”
梦雅公主吓得摇头:“我并无此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