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你回来了。”
“安知青,你回来了。”
“安知青!”
“回来了?房子都给你们留着呢,都有人收拾着,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
“啊?赵知青,谢知青,李知青,你们都回来了。”
半个小时前……
小汽车直接开到了大队部,足足四辆小汽车,让泉水村的人,都好像看西湖景一般,安以南先下了车,陈安华和陈安夏,站在了母亲的两侧,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地方。
“终于回来了。”
这么多年,当她心中无法安定的时候,就会想想这段日子,想想这个村子,想想村子里面的人,她会汇聚无限的力量。
她希望让这些人,不再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希望这些人,不再是一张麻木的脸,希望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能够走出去。
“累不累?”陈训看着安以南,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安以南摇了摇头,看着担心的三个人,她只是不小心扭了下,又不是纸糊的人。
“姑姑。”这个时候,一个小家伙从李秀娥的旁边跑过来,站在安以南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安以南轻轻的笑了笑,“舒雅,累了吗?”
云舒雅笑了笑,一脸的温和,带着几分内向和害羞,“姑姑,我不累,我带了膏药,你腰疼不疼?”
云舒雅的手上,拿着膏药,一脸担心的看着安以南。
安以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姑姑不疼,舒雅不用担心。”
云舒脸微微红了红,李秀娥走上来,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家女儿,没有打趣,只是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云棋看着妻女,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算计,是藏不住的温柔。
“终于到了。”赵秋华走过来,边上站着她的大胖儿子,小家伙叫赵爱国,随了秋华姐的姓。
不是秋华姐愿意的,因为这件事,她和钱兆说了很多次,可是钱兆笑着说,“我没有家,但我希望让爱国有根。”
“他姓什么不重要,都是我儿子。”
赵家父母和钱兆聊过,可是钱兆好像下定了决心,他的姓氏改不了,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钱家有任何的牵绊,更不希望那群吸血鬼跟过来。
“姨姨,我给你揉揉。”
赵爱国白胖白胖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不怕爸爸,也不怕妈妈,就怕面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姨姨。
如果姨姨生气,安华哥哥和安夏姐姐会揍他的!
舒雅姐姐也会不理他。
就连朝朝弟弟,也不和他玩儿。
有一次他调皮,整整三天,都没有小伙伴和他玩儿,从此以后,他知道,世界上有个不能惹的人,就是南南姨姨。
“谢谢爱国,等姨姨再疼了,让你给揉揉好不好?”
安以南喜欢这个小胖子,钱兆高高瘦瘦的,这小家伙被夫妻两个给喂得白白胖胖的,不过身高倒是不矮。
“小家伙得控制了,孩子不是胖才好。”安以南看了赵秋华一眼。
赵秋华嘿嘿一笑,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安华哥哥,安夏姐姐。”一个小豆丁,刚刚打开车门,就跑了过来,抱着陈安华的大腿,说什么都不撒开了。
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安华哥哥,安华哥哥可厉害了,幼儿园有小朋友欺负他,安华哥哥接他的时候,直接去了园长室。
本来那家的爸爸要动手,直接被安华哥哥给提起来扔出去了。
从那以后,那个小朋友,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不过……
他嘿嘿一笑,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乖没乖?”陈安夏蹲下身子,看着最小的朝朝,逗弄的捏了捏他的脸。
小家伙耸了耸鼻子,却露出了一个笑脸。
“我乖乖,安华哥哥说了,我乖乖,要是考第一名,会送我一个礼物。”小家伙大声的宣布。
“哥哥说话算话。”陈安华弯腰,把这个小家伙抱起来,然后跟上了大人们的脚步。
“安知青。”大队部的人,以为是县里来人了,大队长带着人匆匆赶过来,这才看到一群人。
孩子已经大了,可是她们的样貌被岁月偏爱,好像时间定格一样,一如以前。
“李大哥。”
安以南走上前去,看着他身后带着人,“还是称呼你为,大队长?”
李大哥,是以前大队长的儿子,也是虎子的爸爸。
虎子现在很出息,留在了京都,进入了政府部门,他有自己的路。
“爸。”虎子背着包,然后走上前去,抱了抱父亲。
他爸却有些手足无措,“你这孩子,这么多人看着,该笑话咱了。”
虎子松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看看爷爷。”
大队长的年纪大了,以前就受过伤,身体每况愈下。
“走吧。”
“你们来了?”前大队长看着安以南,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安以南点了点头。
“回来好,回家看看。”前大队长点了点头。
安以南给他把脉,“多久了?”
“很久了。”
“早就看透了。”
老头的身体已经不再壮实,病痛让他越来越瘦弱,脸也有些凹陷,手干枯着,带着老年斑。
他不能再如之前,那样护着自己了。
一个个的亲人离世,安以南以为自己习惯了离别,可是站在这里,她依旧放不开。
“我带了药,问题不大。”她看着他,轻轻地回答。
“呵呵——”
“你啊!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又来了一个惹祸精啊!”
“第一个惹祸精,是你。”那干枯的手指,指了指谢舒扬。
谢舒扬笑着点了点头,他彻夜研究项目题目,差点把知青院给烧了,后来半个村的人帮忙灭火。
“再后来,一点点知道你的事儿,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也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滴水穿石,国家有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有无数个你们,在默默付出。”
老人家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一群群人,时过境迁,可是他们归来,依旧没有改变。
他们眼里的真挚和执着,一如从前。
“咳咳咳——”
“大队长,以后时间还长,你睡一会。”安以南轻声哄着。
“爹,睡一会吧。”李大哥也有些着急,他爹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我没事儿。”
老人笑了笑,“能在你们还是雏鸟的时候,护住你们,是我这辈子值得骄傲的事儿。”
安以南从包里,拿出了养身丸,轻轻地递给李大哥,“每天三粒,先吃一个月。”
“这两天,我会过来针灸。”
李大哥紧紧地握着那个瓷瓶,点了点头,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妈,这就是你下乡的院子吗?”
“妈妈,舅舅是住在这个屋子吗?”
“妈妈,这个菜园子长得真好。”
……
回到知青院,以前不想踏足的前院,她们都一一走过。
“哪只手打得我弟?”
“谁伸手,我就剁了谁!”
水井边,她好像看到了那日的情景重现。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好像板栗依旧晾晒在院子里。
看着开的后门,现在已经从里面封住了,可她知道,打开后门,是那个菜园子,张谦和谢圆圆帮她一起开的菜园子。
他们每一个屋,每一个屋的走过,一段段记忆,好像不用思考,就充斥着脑海。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好啊!”
赵秋华看着熟悉的一切,在梦里无数次回来的地方。
以前觉得好痛苦,什么时候才能逃离呢?
等走出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有那么多美好记忆。
“妈妈。”谢朝朝从远处跑来。
“站那,你长大了,不要往妈妈怀里撞。”谢舒扬皱着眉,站在谢圆圆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冲势。
“哦!”
谢朝朝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安以南,“姨姨,有好多人,送来了东西,朝朝不认识。”
安以南挑了挑眉,一群人赶紧去了后院,他们才看到,在他们的院子里,放着米面,放着蔬菜,放着肉,放着生活用品……
他们没有留下名字,只是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这才是家吧。”
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家,只要心能停留的地方,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