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的孩子终于出来了,一出来她便昏死了过去。
孩子全身发青,发冷,眼晴死死的闭着,若不是那肚子还有起伏,夏青几乎以为会是个死胎。她走到被她敲昏的男子身边,脱下了他的外套给孩子裹上,不到八个月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是个问题,尽人事,听天命吧。
夏青走到李贵妃身边,蹲下身,再次拍打着她的脸。
李贵妃缓缓醒来,此时的她,连个抬个手的力气都没有,目光无力的望着夏青怀中的孩子:“活着吗?”她一心想生个龙子,但这会,什么龙女龙女,只要是活着的就好了。
“气息很微弱。我们得尽快给他找个大夫,你能走吗?”
“我……我想睡觉。”李贵妃微弱的道。
“你这一睡,有可能会睡死过去。”
“我的孩子,夏青,我与你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来世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如果她早些告诉夏青阮家宗主要对她出手,或许还能避免这场祸事,可她却一心以为那个父亲会对她有点父女之情,甚至还想着得到阮家的势力,现在想来简直是愚蠢,阮家怕早就要杀了她:“我只求你照顾我的孩子。”
“我不觉得你的孩子能活下去。”夏青将手中的孩子放到李贵妃身边,让她看清孩子的模样。
李贵妃猛的睁大了眼,她的孩子浑身发青,看不到一丝活的气息,如果不是夏青说他还活着,她几乎会为孩子已经……
“你生下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有的风险,既然不想养他,又把他生下来做什么?你以为我就那般的仁慈?会帮你照顾孩子?”夏青冷冷的道,平静的声音听在这样的夜里更冷了。
李贵妃一怔。
“自已的路自己走,你连活下去的信心也没有,我又凭什么帮你照顾孩
子?”
“可是我,”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想闭上眼晴就这么一了百了。
“你要么跟我一起离开,要么和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夏青冷冷看着她,“李贵妃,在此刻我没有抛弃你,不是因为你该救,而是我珍惜生命,不仅珍惜自己的,也珍惜别人的。可如果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我同样也不会来怜悯你。”
李贵妃的脸失血过多,白得吓人,她望着夏青,因为这翻话目光也渐渐的坚定了起来,是啊,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能让别人来爱情她呢?李贵妃道:“我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好好的。”
夏青抱起了孩子,将手伸向她。
李贵妃将手交到了夏青手里,在夏青拉起她的那一刻,她觉得夏青的手与她一样冰凉,且手似乎在颤抖着,很轻微,若不是相碰,根本就看不出来。自然这个被她忽略了,这会她想的是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回宫,如何才能让孩子活下去。
祠堂虽然是在外围,但要离开却必须得从村庄里走过,幸好现在是晚上,大部分的人已经入睡了。
就在二人离开了祠堂后,三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祠堂里,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人道:“我们来晚了,她们已经跑了。”
“宗主说得没错,那个夏青确实应该直接杀了她。”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突然来求宗主这么做,在昏迷她的时候我早已了结了她。”
另一人望着地上的血渍,那血是朝着村庄的方向消失的,也就是说她们是往这边走的:“你去禀报宗主,我们继续追去。”
“是。”
夜,亮得透明。
李贵妃看着夏青拔了无数的草裹住她的脚,甚至裹到了大腿处,她其实站不太稳,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昏厥,只凭着毅力在强撑着。之后,这个女人就拉着她往回走,
躲在了一处稻草堆中。
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明明走了这么远的路为什么还要原路返回,只是当拉着她躲进了干燥的稻草堆中时,竟觉得这稻草堆实在是太温暖了,她很累了,很想躺下一,哪怕就这样去了,直到眼晴看到三名黑衣男子突然从天而降,睡意也在这瞬间消失。
她们和黑衣男子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他们要杀夏青,要杀他们,李贵妃只觉得自己因害怕全身颤抖个不停,直到夏青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李贵妃看向她,她的手比她的还冷,但她异常的冷静,目光冷冷注视着那三个黑衣人,眸底透着一份坚毅,就是这从坚定让她不安的心渐渐稳了下来。这时,黑衣人朝着她们方才走过的路找去,她也才发现一路上有着她的血迹。
直到黑衣人消失后,李贵妃颤颤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逃。”夏青的回答干脆果断。
李贵妃点点头,才要起身,却在看到怀中孩子转青嘴唇时失声道:“孩子,孩子?”
夏青望向那孩子,如果孩子刚出生时全身发青的话,这会已转至青灰了。
“孩子,我的孩子……”李贵妃痛哭,但不敢大声的哭,只能压抑着。
“这孩子命很硬。”夏青看了孩子一眼,摸上了他的手掌心。
“什么?”
“他的手掌心是温的,脸色会如此,应该是被风吹的。”夏青用衣裳将小孩子的头也松松蒙住:“这样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走——”
夏青并没有朝村庄走,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一座小山丘,山丘树木稀朗,从这里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几座坟头。
“我们行吗?”李贵妃没有信心。
“你们当然不行。”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平静的夜空下犹如一
声音闷雷。
二人迅速转身,不知何时,身后竟站了十几人,为首的一人年约五十左右,身形挺拔,颇有几分刚硬之感,目光如炬,带着厉色,正高深莫测的望着她们,他的身后,则是十几名黑衣人。
“父亲?”看到来人,李贵妃目光充满了怨恨。
阮老宗主看了李贵妃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般:“没想到你不仅未死,连孩子都生了。倒是命大。”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贵妃恨声问,对这个父亲,她长这么大只见过三次面,可每一次,他都是对她慈爱有加的,所以她才抱了一丝幻想,可没有想到他下手竟会这般的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将你母亲囚禁的事吗?”阮老宗主与那些相同年岁的老爷们不同,他的表情一直是刚硬的,哪怕是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那般硬气,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柔软。
“所以你要杀了我?连你的外甥也不放过?”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管不了那么多。”
李贵妃的心早已冷了,如今听到亲生父亲这般说,对这个父亲,对阮家,除了恨再无其它。
阮老宗主看向夏青,见这个女子只是很冷静的望着他,眼底看不到任何的惊慌,她的眼底与他一样,没有软柔,只有刚硬,刚硬?他的硬是无数次的杀戮练出来的,那么她呢?
阮老宗主的目光又望在了夏青手里握着的台烛上,她握得很紧,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这一刻,他竟然看不出她的实力,明明就是一个弱质女流,明明她的功夫也仅仅是从小的猎户身手而已,也正因如此,才会觉得这个女人莫测。这样的人,也难怪玉锦兄妹会败在他们手中,至于他的夫人,应该说是败在了二个愚蠢的孩子下的
。
从她进入瑾王府,打算直接将夏青杀了却被一队突然闯入的刑部官兵救了后,皇宫设计贵妃小产嫁祸,二次用药杀发也未隧,利用燕氏嫡女杀瑾王长子失败,再对顾相红用药,以引起瑾王与顾相的矛盾等等这一些,都只因阮诗颜的愚蠢而失败,如果他这个女儿稍微聪明点,这夏青也不至于还活到现在,而那二十万阮家军这会更不会被收纺进应家军中。
“死前,你可还有话要说?”阮老宗主问夏清。
“将我弄成方月,是谁的主意?”夏青开口问。
“我的夫人视你为劲敌,让我一度想招降了你,她既然觉得你有这样的资格与她一较高下,你倒来猜猜,这是谁的主意?”
夏青吐出了三个字:“庄清柔。”
“怎么觉得是她?”
“因为方月的罪名。”
阮老宗主目光如炬:“私通罪。”封轩那些事,他自然早已清楚。
“不错。”这是她的猜测,庄清柔一直认为她与封轩私通,是她勾搭了封轩,是她抢了封轩,要不然当初在封城,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如今知道那时她早已是瑾王的妻子,这心里的恨该是更浓了吧。
所以才给她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她成为方月,一个与别的男人私通的女人。
她了解过这阮老宗主,绝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要取她性命,只会干净俐落的取她人头,一如现在。那么剩下谁对她有如此怨恨的?
剩下的屈指可数了,不过如果不是这出安排换成了别的,恐怕她一时也怀疑不到庄清柔身上。她没料到的是庄清柔竟然与阮家已勾搭在了一起,换句话说,那封轩与阮家已经联合在一起了。
阮老宗主眼底有丝欣赏,他喜欢果断聪慧的人,这夏青若是能为他所用,必然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他只能在这里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