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辟方似笑非笑:“静观,只怕封城那边,会有更大的动向。”目光望向窗外那团团阴沉的黑云:“就像天边那闪电,看着虽远不在旁边,却早已……”闪电?应辟方蓦的站了起来朝外走去,闪电总是伴随着雷声的,一打雷,那个女人……
“王爷?”
“王爷?”
三人见状,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忙跟着出去,然而一出门,便见到王爷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竹园的方向。
三人面面相视,竹园那里只住着夏青夫人,王爷这般匆忙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细雨菲菲,整个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掉下来般,远处闪电如游龙,肆意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一个丫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对着目光凶狠的阮氏,吓得哆嗦,但不得不说道:“任奴婢怎么说,那双晴姑娘都不肯帮王妃,还说,人各自有天命,她与那人的缘份早已断了。”
“好一个燕双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叫她来花园一叙,也没有给她面子,让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来,如今又这般拒绝她,阮氏心中越想越恼怒,这个夏青有什么好?让这么多人都喜欢着她,护着她?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这般忠心,而她身边的人呢?个个都是草包。
阮老夫人推门走进来,不争气的看了阮氏一眼:“是谁告诉你人一定要来了才有利用价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在阮氏目光陡亮时,一名丫头推门进来道:“禀王妃,相爷府的人来说,他们家小姐在‘天云楼’摆下酒菜,想见王妃一面。”
“相爷府的小姐?”阮氏与母亲互望了眼,“顾相红?想见我?”那相府与王爷可是对立的,这顾家小姐却突然想见她,还是这种天气,阮氏觉得奇怪:“有说什么事吗?”
丫头摇摇头
。
雨始终是细细的,那闪电也总是忽有忽没,天气冷中显闷,而且湿粘粘的让人难受。
夏青正看着小山头画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山头对笔和纸开始感兴趣,喜欢在纸上随意画画,虽然是乱画,但看着他兴趣十足的模样,夏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小山头抬头看着她,晶亮的黑眸一眨一眨。
夏青低下身子,在儿子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她抱过孩子,自然也是爱着孩子的,但却从未亲过他,或者说有在孩子面前这样亲过他,明显的,孩子一愣,下一刻,小山头竟然对着夏青笑了一下。
在夏青晃神之时,他又低头乱画去了。
也就在这时,应辟方走了进来,当见过眼前安静详和的一幕时,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窗外那远处不时的闪光一眼,走过去将窗门关上。
“王爷怎么来了?”夏青话才出口,身子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闲来无事,就来看看你,你在教孩子画画?”
闲来无事?若他也会有闲来无事,这世上哪还有清闲之人?夏青倒也不点破:“我不会画画,教不了他,不过他似乎对画挺有兴趣呢?”
“哦?”在嬷嬷拿过来椅子后,他坐在了小山头的旁边,看着儿子在纸上的画作,忍俊不禁,不禁教起儿子来。
一旁的水梦与嬷嬷相视一笑,近来王爷和主子之间的相处真是喜人,那相处的样子真正是一家子了,不像以前,明明是一家子,却弄得跟仇人似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夏青也不做别的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父子二人,若是身边再有孩子围绕,夏青愣了下,她在想什么?
雨一会下,一会停,一会竟然又出个太阳来,明明是冬天,天气古怪得跟夏天似的。
到了晚上,竟然下起了雨来。
阮氏从天云楼回来后
,面色都一直是黑的,但这回,她并没有将心思露在外面,阮老夫人觉得这个女儿倒有些成长了:“见到顾小姐了?”
“没有。”阮氏冷哼一声:“不过见到了个媒婆。”
“媒婆?”这回连阮老夫人都挑起了眉。
阮氏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冽:“母亲,你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吗?这种事,女儿这辈子还是头次遇到。那顾大小姐,竟然恬不知耻的托媒来我这,让王爷去顾家提亲纳了她,并且让媒婆问我是不是愿意纳她这个平妻。”
此时,丫头正端着炖好的补品给阮老夫人喝,阮老夫人一听到这事,被呛得剧咳起来。
“母亲?”阮氏忙过来拍背。
“那顾家千金多大了?”阮老夫人好不容易顺了气。
“不大,也就十七八。”
阮老夫人闭眸,是个姑娘家竟然这般大胆,不是父母授意,便是骄蛮被宠纵惯了的主:“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自然是把那媒婆骂了个铁青,现在的姑娘家实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阮氏想到自己进了厢房,看到的是一个打扮得花俏的媒婆心里就纳闷,一开口后,简直把她惊呆了,这世上还有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吗?最让她恼的是,看中谁不好,非得看中她的男人?
宫中一个,宫外一个,这王府还有一个,阮氏的心情已不能说糟糕来形容,宫的这个和王府里的夏青她不能奈她们何,这顾千金就休怪她无情了。
当第一场雪来时,是在半后夜。
夏青是被一陈陈的惊呼声给唤醒的,她一动,应辟方自然也醒了。
夏青先是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听到水梦似乎在说雪什么的,她忙起身推开窗户,一股雪的清凉扑面而来。
“下雪了?”应辟方起身给夏青披了件外套,自己也才披了件,就见夏青像是孩子似的朝他
一笑:“瑞雪兆丰年,看来来年的收成一定很好。”
“你想的是这个?我还以为你想出去打雪杖呢。”应辟方哈哈大笑。
晴朗的笑与往日凉薄的浅笑不同,柔和了几分,夏青挑高眉:“有何不可?王爷敢来一试吗?”
“这么有兴致?”应辟方心中虽讶异于夏青突然而来的孩子心性,但想到自己早已失去的童心,倒也有几分跃跃欲试了。
于是,正在打水要进来服侍的水梦和嬷嬷便看到自家主子和王爷穿戴整齐的出来,走到竹园里,正当她们奇怪这二人要做什么时,看到他们的举动,下鄂顿时惊得要掉在地上了。
打雪杖,她们的主子和王爷真的是在打雪杖吗?
水梦和嬷嬷凝神看了片刻后,眼前的画面也没有消失,空中传来那并不清脆但却颇为好听的笑声。
她们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的灿烂笑容,也是第一次听到主子这般开心的笑声,二人都不敢出一点声,深怕惊到了正开怀大笑的主子。
应辟方一边躲着夏青的雪球,一边看着这个他好不容易才喜欢上的女人,更不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女人,心里涌上无数的柔情,原来能听到她的笑容竟然会让他这般知足,他不清楚这股子知足是从哪里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在他心理的。
只觉得,他要珍惜才好。
不过,这股子欢乐也没持续多久,只因雪地中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应母。
应母没料到自己才进竹园就会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她向来冷淡,就算对她都极为疏远的儿子竟然像个孩子似的玩起了雪仗来,她这个儿子从三岁开始便没再对她撒过娇,这会竟然……
看到应母,应辟方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上前施了个礼:“娘,来竹园是有什么事吗?”
夏青也上前施了个
礼。
应母笑得有些僵硬,而看夏青的眼神也没有以往那般的厌恶:“我,我想来看看我的孙子。”
“他还在睡觉,母亲可以在他醒来后来再来看他。”应辟方淡淡说道。
“呵呵,”应母并没有走,而是踌躇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僵笑着对夏青道:“你,你怎么不叫我娘呢?”
“老夫人说我不配这样叫你。”夏青平静的道。
“哎?呵呵,那,那就是一时的糊涂话,你……你不要怪娘。”说着,应母突然从怀中拿出一窜玉镯来塞进了夏青手里便匆匆离开。
夏青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好玉的镯子,又望着应母离开时那背影,看向应辟方,正巧他也在看着她。
“没想到我娘竟然会这般好的玉镯给你,她向来是不舍把好的东西送人的。”应辟方看着夏青带着笑意的黑眸,眉眼弯弯,许是方才跑过的关系,她这会的气息还有些的急,还有红扑扑的脸,看起来充满了朝气与活跃,明明已是孩子的母亲,但此刻因还未梳妆,过腰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般。
“所以,她这是在讨好我吗?”
应辟方点点头:“阮氏母亲向来瞧不起她,她早就是知道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没趣了,”牵过她的手:“你会原谅她以前对你的过往吗?”
“她并没有伤害过我。顶多是说些废话解解气而已。”
应辟方:“……”废话?
“咱们快去洗梳用膳吧,王爷还要上朝呢。”夏青笑说,应辟方是凉薄的性子,哪怕在对他母亲是也是如此的,就算她刚嫁进来时,他也从不去依附或迁就他的母亲,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以后把头发放下来吧,别挽着了。”应辟方突然说道。
夏青愣了下:“成亲之后不是要挽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