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梦姐,你看双晴夫子都这么说了。”小花开心的道。双晴却又接道:“可在一个大家族里,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过日子的。你永远也不知道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
双晴说得平淡,但声音中的沧桑让小花和水梦都怔忡了下。
廖嬷嬷也是轻叹了口气,母女的情深在进了阮氏院子后结束。
阮老夫人坐在上首,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阮诗颜,哪还有进来时慈眉善目的样子,她寒着一张脸,眼底藏着一丝狠劲:“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乡下贱丫头也收拾不了,枉我费心教了你这么多年。”
“女儿没用。”阮氏抽泣着:“可也怪不得女儿,王爷一直护着那小贱人,我根本就没办法下手。”
“就算王爷护着又如何?能让那女人死的法子多的是,没长脑子的东西。”阮老夫人冷冷一哼,递过丫头的茶轻抿了口。
阮氏面色僵了下,左右看了看轻声问道:“娘,六妹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她呀?”
“你以为她像你一样没脑子吗?这会,她估摸着已经到封城了。”
阮氏一怔:“封城?”
“那丫头是我与你父亲给封城的少主准备的人,自然是送去封城。她可比你机灵多了。”
“是,是。”阮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想到六妹那美貌,她真怕母亲会带她来取代她的地位。
“禀老夫人,王妃,大公来了。”一丫头进来禀报,才说着,就见阮玉锦走了进来,看到阮老夫人时,忙行礼:“见过母亲。”
不想才起身,阮氏突然冲了上去对着阮玉锦的脸就是一个巴掌。
“娘——”阮氏惊呼。
阮老夫人冷狠的瞪着阮氏,脸上尽是戾气:“玉锦这一巴掌是为你受的,要不是怕在你脸上留下痕迹惹应家那小子起疑,我进屋时就想煽过来了。”
那阮玉锦似早
就料到会这样,什么都没有表露在面上,甚至更为恭敬了:“母亲熄怒,谁也没有料到那女人命会这般大。”
“我问你,”阮老夫人看着阮氏的目光如鹰般锐利:“二年了,为什么肚子还没有消息?”
“娘,王爷不过来,我,我也怀不了啊。”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她心头的痛。
“他不过来,你就想办法让他过来。没有孩子,就想办法怀上一个。这瑾王你们的父亲眼中,可是最有望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阮氏兄妹不语。
“还有,瑾王三次受到暗杀,是不是你支使人去干的?”阮氏厉声问阮玉锦。
“是。”阮玉锦没有否认。
‘啪——’的一声,阮玉锦脸上再次挨了巴掌,阮老夫人对这个儿子显然并不心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父亲知道,我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阮老夫人眯起了眼,突然哈哈讽笑起来:“能力?就凭你?一个贱妾生的孩子而已,如果不是我养大了你,阮家长子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吗?”
阮玉锦手掌上的青筋直冒,可最终道:“儿子在心里一直将母亲视做亲生母亲。”
“哼,你明白就好。”说着阮老夫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给阮诗颜:“这是一包名叫‘千蝶引’的毒药,你想办法给瑾王服下。”
阮氏面色瞬间苍白:“娘,你不是说父亲最欣赏瑾王吗?”
“说你蠢就是蠢,”阮老夫人不耐的看着阮氏:“这千蝶引本身并没有毒,可一旦男人与女人交合,这毒就会引到女人身上,只要五次同房之后,那女子必然暴病而亡,而且连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来。那夏青不是受宠吗?看看几天后,她还能怎么得瑟。你总不至于要怎么下药也要我教你吧?”
正说着,侍女进来禀道:“老夫人,应老夫人来看您了。”
“那老村妇?告诉她,”阮老
夫人眼里满是不屑:“我舟车劳顿,现在已经休息下了,谁都不见。”
“是。”
在院子外面的应母听到这句回话时,脸色都气了,秋蛾在旁煽风点火:“老夫人,王妃的母亲这也太不知好歹了,您可是王爷的母亲啊,就连贵妃娘娘见到您,都要客气的尊喊一声,她倒好,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您啊。”
自方嬷嬷被赶出府后,秋蛾显然已成为了应母的贴身侍女。
应母脸色一陈青一陈白,她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竟然被亲家这般薄待,还是在自己王府里,但顾及到阮母的身份,呸,什么身份,她现在也是王爷的母亲,一品夫人。
“夫人,奴婢以前就觉得这王妃眼高于顶,每次和您说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没想到王妃的母亲也是这样的。”秋蛾继续煽风点火。
这真是说到应母的痛处了,她家虽是书香门弟,但那是在禹镇那种小地方。要放在京城,也就是个下等的人家,所以阮氏进门后,她处处巴结讨好,没个婆婆样不说,还时不时陪笑脸,可那阮氏,对她不冷不热不说,最后还变成理所当然了,哪有做婆婆的做得这般憋曲的。
想到这儿,应母就觉得心里股了把火:“走,不让进,我就偏要进了,这可是王府,我儿子的地方。”
原本在阮老夫人到了之后,应辟方是应该去皇宫处理政务,才迈出书房,丫头就过来禀道:“王爷,双晴夫人求见。”
双晴?应辟方对双晴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被他灭族的燕氏的嫡长女,而且是个颇安静的女子,就连容貌也有些模糊,她来见他有什么事?
“让进来吧。”
“是。”
双晴进来时,目不斜视,甚至连目光都只在应辟方的下巴以下:“双晴见过王爷。”
“起来吧。”
双晴心里微讶了下,以往这王爷给她的印象便是冷
冷的,没想到这会却谈得上和颜悦色,心下暗附:看来王爷对夏青夫人确实是打从心底喜爱的,要不然不可能对她这般。想了想,她便道:“双晴此翻前来,是想问王爷几个问题,如有冒犯了王爷,肯请王爷原谅。”
“什么问题?”看着此女子落落大方,声音又颇为温和的样子,应辟方在心里赞许了下,他秘密让人查过这个女人,知道她对他并没有灭族之恨,也就任她跟在夏青身边,若不然……不过从心底,他也佩服这个女人,要怎样的心胸和见识,才能放下仇恨,反而会毫无所求的跟在夏青身边呢?只希望她是真正的放下了仇恨,要不然,这个女人的城俯太深了。
双晴想了想,似在斟酌如何开口:“王爷可是打心底里就喜欢小公子的?”
应辟方微讶,这是什么问题?还用得着问吗?他点点头:“这是自然,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夏青所生。
“那为何王爷去看小公子主次数曲指可数呢?”
“这话是夫人让你来问的?”应辟方眼底似有什么在闪动。
“不是。是双晴斗胆来问王爷的,王妃和王爷一样,只是偶尔才抱抱小公子而已。”
“偶尔?”应辟方心里的讶异写在了脸上,夏青是爱孩子的,要不然不可能在知道小山头遇难时那般的悲怆,那样的在乎,也因为那次看到她的悲伤,他才意识到对她的喜欢,可孩子明明和她住在一起,为什么只是偶尔抱抱孩子呢?
“这是双晴此来的目的,夫人是个安静到几乎沉默的人,而王爷的情感也并不表露,可是,小公子比起王爷和夫人来,更为沉默和平静,哪怕在饿时,也只是呀呀几声,连个哭音也没有,如今都要二岁了,也只会喊一声娘而已。”双晴面露担忧。
“你是说,”应辟方心一沉:“孩子的身体有问题?
”
双晴一愣,才知道王爷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摇头:“不,小公子很聪明,他甚至已经能认出一些简单的数字,但他不爱说话,双晴担心长此久往久下去,小公子的心性会比夫人更为沉默,比王爷更为冷漠。”
“本王很冷漠吗?”应辟方没想到在别人心中他是这样一个人。
“是。”双晴坦然的承认,并不惧怕,只要对小公子好的,哪怕是被罚,又能怎样?
“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应该是的。”
想到夏青也可能这样认为,应辟方胸口一窒,回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确实,他们之间缺少了很多东西,因为缺少,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变得奇怪:“让我想想。”
“双晴告退。”希望她说的话,王爷是真的会去想,而她这个夫人能为自己的学生做的也只能是这点绵薄之力了。
王府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天,向来勤于上朝的瑾王爷在自己的书房呆坐了一天,他们还以为王爷上朝去了。
朝堂因为没有了做主的人,二边的群臣吵翻了天,沉迷美色的皇帝派出了十几个太监寻找瑾王,皆没有找到。
夏青在她的竹园里,安静的练着字,有了双晴在身边,这段日子她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如今,她几乎能看下整本书而没有一个生字。
只是,小花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看的都是药书,还有一些还是西域的药书,不过只要主子喜欢,她就算是想尽办法也会给主子拿来的。
夏青看书是颇为认真的,她一页一页翻着,每一页都看得很细致。
双晴抱着孩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专注看书的情景,夏青夫人是个很认真的人,而且很聪慧,教了一遍的事情,她几乎都能记住,理解能力也很强,有时她会想,这么聪慧的女子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不知道会是怎般的光景。